小龍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轉身, 臉色又黯淡下來。
他瞥了一眼懷裡的小小龍, 看著小小龍又對著殷雲扶伸出手, 咿咿呀呀的想要殷雲扶回來抱他, 他臉色暗沉, “嘶——”
她不會回來抱你的。
小小龍似乎聽懂了, 小臉皺起來，憤怒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殷雲扶不知道兄弟兩個因為她鬨了彆扭，她已經回到了正殿，同時將再次撲上來的官官擋在了一邊, “你彆動。”
官官以前就很粘人, 有了靈活的身體, 沒有了本體的牽絆，就剛剛放出來的犯人似的，太過歡騰。
她按住了官官, 視線轉向了正殿中的其他人。
正殿也不算小, 但此時空間卻非常擁擠, 定睛一看, 正殿內有大量的鮮花水果, 桌案上擺不過都擺到了地上, 且占據了大片地麵, 也減少了其他人落腳的位置。
殿中其他能落腳的地方大多都擠滿了人。
她朝著這些人看過去。
郗舜、崔浩成、佰卡、裴希四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道袍, 跟錢廣源、於竹等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乍一看倒是很唬人, 但一旦走近了, 質量粗糙的道袍簡直辣眼睛。
他們額頭上全是汗，四個人裴希不用說了，化了精致妝容來的，郗舜、崔浩成、佰卡也是上了一點淡妝，可現在裴希的眼睛下麵已經暈了一圈，粉底更不用說，早就脫妝了，其他三個男的也沒好到哪裡去，臉上斑駁，一塊一塊的。
這幾個人哪裡還有一點點屬於偶像的光鮮亮麗？沒有足夠厚的濾鏡，看到這幾個人隻會想要尖叫。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不少人拿著攝像機在拍攝，應該也是裴希等四個人帶過來的。
攝影師傅每個人也是大汗淋漓，不知道是因為太熱還是被這幾個藝人給嚇的。
而正殿中人數最多的一群人也是忙得不亦樂乎，這些人都是生麵孔，他們身上倒是沒有穿道袍，卻是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東西，正擁在裴希等人身邊給他們打扇、遞小風扇、遞水。
殷雲扶猜測這些人是裴希等四個人的助理，一個人大概帶4到5個助理，加起來就是十幾二十個人，而所有人加起來大概就是30個。
這也難怪正殿看起來這麼擁擠了。
關鍵是這氣味，她感覺胃部在翻騰，要知道作為旱魃，口味也是很挑剔的，這種已經半餿了的她絕對不吃，吃了一定會拉肚子。
而郗舜四個看到殷雲扶就全部圍了過來，他們手裡還拿著香，差點沒戳到殷雲扶的眼睛。當然一起圍過來的，還有那些助理，攝影師則跟在他們一群人身後。
“師傅？”
“師傅您回來啦？”
“師傅，我給你按按肩膀吧？”
殷雲扶腦門上有青筋微微跳動著，“誰是你們師傅？”
“你啊！”4個人異口同聲。
“胡鬨。”
說著，殷雲扶快步走過去，請了三炷香，將香舉過頭頂，“祖師爺莫怪。”她快速地拜了拜，意思了一下，將三炷香插到了麵前的香爐中。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過身來，“今天這事情到此結束，破元觀暫時不收徒，之前你們繳納的錢，我們會如數奉還，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另外再送你們一人一張富強符。”
裴希等人對視了一眼。
郗舜第一個站出來，“這件事情是我們唐突了，我們應該先跟掌門通氣，征得掌門的同意才對。”他態度誠懇地道歉，說完了以後，又笑著道，“但我們的心是誠的，就是因為太過急切想要拜入道門才有些太過急躁了。”
崔浩成也立刻道：“沒錯沒錯，殷掌門，我們真的很想拜入破元觀。”
佰卡也跟著點頭，隻有裴希冷著一張臉站在一邊，“這事兒都怪郗舜，都是他的主意，我當時就說先問問殷掌門。”
郗舜：“……”
從盤臨島回來以後，跟裴希的每一分每一秒的交流中，他都在後悔當初在盤臨島上，為什麼他沒有一把掐死這個女人算了。
殷雲扶無奈，“道家拜師不是這麼拜的，首先你們得先要考慮是出家還是入道，你們知道這二者的區彆嗎？”
郗舜按一下拿出手機查一查的衝動，搖了搖頭。
4人再次異口同聲，“不知道。”
殷雲扶大部分時間的脾氣都很好，“這二者前者是成為全真教教徒，後者是成為正一教教徒，我們破元觀則是二者都有，卻分兩係，講究道法自然，選擇任一都可，可是你們畢竟要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連這一點都不清楚，談何拜師？但想要拜入任何一係都不是這麼兒戲的。那你們知道皈依三寶又是什麼意思嗎？”
4個人不敢說話了，齊齊搖頭。
殷雲扶給他們科普了一下，“皈依三寶，第一皈身太上無極大道‘永脫輪回，故日道寶’，第二皈神三十六部尊經‘得聞正法，故日經寶’，第三皈命玄中大法師‘不落邪見，故日師法’，這每一寶都有自己的含義，如果你們連三寶的含義都不知道，又怎麼說自己是拜入道門呢？”
4個人臉紅紅地低下頭。
“且拜師儀式中最重要的就是師傅帶領新晉弟子叩拜祖師爺和弟子們叩拜師傅，不管怎麼看，師傅都不能不在場……”
郗舜反應很快，猛地抬眸看她，“師傅，現在您在了，要不帶著我們再來一遍？”
殷雲扶麵無表情地掃了郗舜一眼，“我剛剛說的那些你都知道了。”
郗舜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立刻又道，“我知道了這些以後，我是說我刻苦研究過這些道家經義以後，是不是就能？……”
“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的，做師傅的如果要收你們為徒，必定先要考察徒弟們的品行，幾年到十幾年不等，這個過程也是為了磨練道心，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嘶……”四個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裴希瞪圓了眼睛，“如果要十幾年的話，我到時候不成了一個老道姑？”
殷雲扶有些不太明白裴希的腦回路，“老道姑怎麼了？”
“老道姑不好看啊……”
“你這話說的……難道十幾年後你不成為道姑就好看？”
裴希：“……”
紮心了老鐵。
要不是裴希很清楚殷雲扶的性格，她都要懷疑殷雲扶是不是故意打擊她！
郗舜想了想道：“掌門這樣考慮很周到，如今我們認識的時間尚短，雙方也還沒有充分了解，我們對殷掌門自然是非常信任的，但也要給殷掌門了解我們的時間。”
殷雲扶：“……”
這話什麼意思，說她動作慢嗎？
郗舜一張娃娃臉笑意晏晏，“我相信殷掌門很快就會了解到我們的赤誠之心。”
殷雲扶看著郗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她不接話，郗舜能怎的？反正她不想收徒，太減壽了，雖然旱魃似乎沒有壽命的問題。
一旁裴希還有些不甘心，也看不慣郗舜的狗腿子，“你說這些不等於白說，到底多久能入門啊？”
郗舜懶得理她，反正他已經看出來了，裴希這個人心眼子小，說她這個人不好嗎？她也不算那麼不好，說她好吧？還真找不出什麼讓人喜歡的點。
遇到事情，她想到的永遠都是自己，且性子太急躁，恨不得她想要什麼一下子這些東西都塞到她懷裡，可現實哪有這麼行事的？
聽到裴希的問題，郗舜就假裝自己沒聽到。
裴希：“……”
她又看崔浩成和佰卡，兩個人也下意識地撇開了臉。
郗舜也已經算是很不要臉的再三暗示了，但殷掌門不接招，不想收他們為徒，總不可能把殷掌門綁起來逼著她收他們為徒吧。
這就不是拜師而是結仇了。
裴希看到這兩個人撇開臉，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嘴唇抿緊了，正打算在說些什麼，就看到一旁殷雲扶淡到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一下子又把已經竄到舌尖的話又給咽回去了。
殷雲扶心很累，一點都不想跟這些個人精打交道，從這個角度來看裴希其實也有些笨得可愛，“沒事就散了，大晚上的擾得祖師爺不得清淨。”
郗舜打蛇棍上，“掌門，我服侍你休息吧？”
池燁霖剛好由錢廣源帶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原本輕鬆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風雨欲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郗舜等人看向來人，“池燁霖？”
裴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也被觀察了很多年嗎？”
殷雲扶：“……”
裴希沒聽到殷雲扶的回答，心裡立刻就有數了，氣鼓鼓地看著殷雲扶，嘴唇翕動著，又不敢當麵質疑殷雲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