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林庭葒麵前停下, “出什麼事了?”
“沒事。”林庭葒下意識地道,他早就習慣了凡事不讓師傅操心。
黃永明深深看著他,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一句話不說。
他嘴唇發紫, 眸色渾濁黯淡, 可看著林庭葒的眼神依舊鋒芒畢露。
林庭葒被這樣看著, 身上的肌肉漸漸繃緊,他還要堅持不說,就聽到黃永明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不中用了?”
“師傅!”林庭葒急切地叫了一聲, 想要解釋。
“嗯?”
林庭葒看到師傅質疑的目光, 心一陣陣刺痛, “師傅, 我……我不會騙你。”
黃永明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不欺騙, 但重要的事情也不會跟我說。”
“我沒……”
“你確定嗎?如果是這樣,那老文那邊是怎麼回事?”
林庭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黃永明口中的老文是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渾身一震。
老文就是文春雨,也是道教人人尊稱的祖爺爺,隻是因為他輩分大,資曆深, 又帶著一層振興道教的光環, 那其他六位前輩死了以後, 就沒有人再稱呼他名字,以至於他一時間想不起來祖爺爺還是有名字的。
師傅黃永明提起祖爺爺,說明他知道自己在查祖爺爺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師傅他對這件事情、對祖爺爺抱著什麼樣的看法。
“師傅……您聽我說……”
“我聽著呢,你想清楚再說。”黃永明示意年青道士先行離開。
年輕道士雖然很好奇,但他看了黃永明和林庭葒一眼以後,還是鞠了一個躬,安安靜靜退走了。
到這個地步,林庭葒就是還有心隱瞞也瞞不住了,反倒擔心他這樣做會不會傷了黃永明的心。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這件事情還要從明珠市成家的事情說起……”
他儘量用簡單的語言將陳家的事情,和殷雲扶對這件事情的看法說了一下,然後重點講了一下祖爺爺的打算和想法,“祖爺爺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並沒有推脫的意思,隻是他需要時間去調查,他說他會親自參與調查,會查得更全麵,不僅要查那位大師,也要查整個七星宗,也是希望能夠更加根源地去解決……”
“不用說了。”
林庭葒覺得這個話很熟悉,愣了一秒才想起來就在剛才殷雲扶剛剛說過。
黃永明自己將輪椅推到了落地窗戶前,仰起頭看向窗外烈日,“你是覺得……殷雲扶所做的事情攻擊到你了嗎?”
“當然沒有。”林庭葒不明白黃永明為什麼這麼說,什麼攻擊不攻擊的,殷雲扶又沒有對他動手。
“她對老文的懷疑,沒有讓你不舒服嗎?”
言語上的刺痛、情感上的否認有的時候比武力攻擊更加讓人痛苦。
林庭葒這一次沉默了,他當然不舒服,很不舒服,“她年紀太輕,看問題總有偏頗。”
黃永明聞言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就因為她年紀輕,又不在這個體係當中,看問題才能更加全麵和直觀。”
林庭葒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質疑就不是惡意揣度?我是說……即便不是出於惡意,總也帶了她自己的揣測和想法的吧。”
外界多少人都不理解伏魔組的工作,特彆是知道伏魔組,與伏魔組的功能相似地位上卻差了許多的一些普通工作人員,他們對伏魔組具體內容的想象有的時候過分誇張絢爛,有的時候過分黑暗頹靡。
伏魔組並不是華國的官方機構,伏魔組的成員卻領著比絕大部分人都高的待遇和工資,還擁有許多一般公職部門沒有的權利,那些覺得伏魔組工作沒有意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傷害著人民人身財產安全,也就是那些總是往黑暗頹靡方向想的人,他們自然會很不爽伏魔組的存在,言語攻擊是家常便飯,隻是很多不敢當著他們的麵說罷了。
“我可以理解,因為我們工作性質特殊,外界的人看我們很難不帶上偏見,在某些方麵他們肯定沒有我們了解的那麼深入。”
“小林。”黃永明打斷了林庭葒,他扭頭,將自己的視線從外麵的烈日收回來,看向林庭葒,“阿扶提出的這個對那位大師的偵查要求,是伏魔組的工作範圍嗎?”
“是。”
“那位大師的行為,看起來是不是有一些問題?”
“是……”
“這不就足夠了嗎?因為有各種困難,因為阿扶可能存在的偏見,所以我們就不需要再去解決這些問題了嗎?這是我們伏魔組的初衷嗎?”
林庭葒臉燒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
林庭葒雙手握成拳頭,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會跟進陳家的事情,如果七星宗的那位大師在作法過程中確實有違規現象,如欺騙、過度收費、不負責任、故意無視問題等等,我一定會親自將他捉拿歸案。”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背後又有誰,我會用行動捍衛我的信念。”
他的信念就是伏魔組:斬妖伏魔、護國安民。
黃永明聽到他這麼說,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沒忘。”
林庭葒抿住了唇瓣,“我不會忘的。”他視線銳利,看向窗外的烈日,“就算我沒有殷雲扶年輕,也沒有她銳氣十足,什麼都敢挑戰,但是在麵對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麵前,我相信我要比她更堅定更執著更一往無前。”
小毛孩兒估計都還沒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也不曾聽聞她有任何信仰,這一方麵,殷雲扶還是輸在了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