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管全真教的那幾個人,從地上撐起身體,站還是站不起來的,隻能朝著寧雨瞳爬過去,但爬到一半的時候,他卻漸漸能走了,站直了身體,踉踉蹌蹌,確實是能走了
“小雨!……小雨,你沒事吧?”他抱起寧雨瞳。
寧雨瞳身體還在不斷地痙攣著,被抱起來的時候同時也咳嗽了好幾聲。
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是一隻純正的死物,更接近機器人,“莫……”
“是我,是我!”莫恒說了幾個字,忽然感覺到紅衣女身體又一次痙攣。
他的背後,那個全真教弟子的臉色再次變得陰霾,嗤笑了一聲,“莫恒,你還真是一隻狗,彆人不招手,你都搖著尾巴非要跟上去。”
莫恒緩緩低下頭,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現在所有人都能看出那位全真教弟子對莫恒和寧雨瞳之間的這段關係的不平了。
年長弟子輕輕地用手裡的鐵劍挽了個劍花,目光中帶著絲絲嘲諷惡意,“煩。”
他刺過去,好像剛剛用紅丸救莫恒的人不是他一樣。
對他來說,這更接近於一個壓力下的消遣,而正好,道觀那邊也來了消息,因為剛才那一把大火,道觀損失不小。
損失的當然不隻是燒毀了幾座房子或者燒毀了一些錢物,這些東西,等他們大計得成,都是不缺的,損失的是他們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陣法。
有一處破損得厲害,需要修補。
而他們這些人則被召集起來,到不是為了修補道觀,而是為了抓捕縱火的那個賊人。
賊人是誰?除了殷雲扶不作他想。
時間過去這麼久,白發老人和黃永明終於有些回過味來,轉頭去找魏元和和林庭葒,卻一個鬼影都沒能找到,排查全真教道觀內部,也沒有發現任何內鬼的蹤跡。
但他們十二萬分地肯定,莫恒忽然發難,執行得好好的計劃忽然被打斷,必定是那個人的手筆。
談論起這個的時候,黃永明的臉上帶著幾分陰狠,“反正遲早都要把這個人抓過來的,現在正好是個不錯的時間,殷雲扶到手以後,其他就沒什麼大事了。”
整個全真教傾巢而出。
殷雲扶看到直播間看守郗舜等人的人手更少了一些,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意識到這些人是要準備去抓張秉均了。
她擔心魏元和幾個人的安全。
等到全真教的人也學著莫恒,通過直播跟她對話,要求她立刻投案“自首”的時候,殷雲扶的眼睛都瞪大了。
且不說全真教讓她自首的真正動機,這把火可不是她放的!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誤會?
不管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誤會,這個鍋殷雲扶可能是要背得死死的了。
在這些事情一件件爆發出來的時候,寧雨瞳和莫恒的生命也終於走到了儘頭。
莫恒那枯燥乾癟的臉上隻剩下深深的悔恨,“早知道……早知道……”
他的聲音太小了,幾乎沒有人能夠聽得清,不過片刻,他也沒了任何動靜,應該是……死了。
有白色的蟲子從他體內蔓延而出,一開始還不明顯,到後麵就變得越來越多,蠕動的一片的白蟲讓在場的人差一點都吐了。
原本眾人都不明白的屍蟲的含義,大家忽然心下忽然就都明了了,真的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還沒適應屍蟲呢,不遠處的郗舜猶豫片刻以後,朝著莫恒走了過來。
一個全真教弟子用劍攔住了他,“乾什麼呢?回去!”
郗舜唇瓣微動,展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他流了好多血,再任他待在原地,怕會臟了你們的鞋子。”
沒見過這種場麵的都會懷疑,一個人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就好像怎麼流都流不儘似的。
而吸飽了血液的土地這個時候似乎也有些吃不下這些腥臭的血液了,紅色的液體暈開,確實快要臟了那幾個全真教弟子的靴子,但也不過是快要,眾人很懷疑莫恒身上僅剩的那點血真的能暈開到那個位置嗎?
而跟隨者鮮紅鮮血的,還有那細細長長的白色長蟲,埋頭向外擴張著。
莫恒的身體隨著白蟲的離開,迅速乾癟下去。
白蟲同樣是在靠近那幾個人的過程中,動作漸漸變緩,還想再進一步,可好像也被那鮮紅的鮮血限製住了。
幾個全真教弟子也懷疑這些血和白蟲能夠真的沾染到他們的鞋底,但那個人大概還是覺得沒有必要為此冒險,臟了鞋子畢竟讓人覺得不舒服,他揮了揮手裡的劍,示意郗舜,“你把他拖過去點!”
郗舜點頭,姿態優雅、形容衿貴,完全不像是準備要做這種拖拽屍體的可怕工作的樣子,反倒更像是準備要參加什麼發布會,或者開機儀式,甚至是某些個頒獎典禮,以郗舜現在的打扮和禮儀也是不怵的。
他走過去,蹲下來,一隻手托住了莫恒的頭,另外一隻手則繞過莫恒的肩膀,好似沒看到莫恒身上洶湧的白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