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道德經一類的道家思想並不感興趣,對道家的一些相術、丹術、法術等倒覺得還有幾分好玩。
也僅限於好玩。
她最信任的,依舊是屬於自己肉身的力量。
作為一代旱魃,所到之處,赤地千裡。
這是天生。
而道家法術需要修煉,修煉到極致,也不過就是破元觀那位,和她的能力差不多持平而已。
還是已經死了?
就算他已經死了,她也要把他拉出來鞭屍!做成屍奴!
賀勇非常明顯的感覺到了殷雲扶的低氣壓。
他輕咳了一聲,“那個……你還看嗎?”
殷雲扶搖了搖頭,“不看了。”
賀勇其實還沒搞清楚殷雲扶為什麼這麼不高興,他也不敢多問,“那先下去吧?”
看到殷雲扶點頭,他自覺地在前頭給殷雲扶開路,撥開那些個枝枝葉葉的。
殷雲扶悶悶的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賀勇偷偷往後瞄了一眼。
其實除了剛剛那一下,殷雲扶真的很乖。
很聽話,很安靜。
一點都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樣吵鬨。
他原本緊張的神色,漸漸放鬆了想到。
整座南山,此刻青翠掩映、鳥語花香,好像之前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
……
兩個人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正好遇上濃眉幾個人準備爆破。
濃眉一看到賀勇,快步走上來,“頭兒,正好你來了,你指揮吧?”
賀勇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先停手吧。”
濃眉愣了一下,“啊?”
他下意識地看了殷雲扶,又猶豫地看了不遠處的錢廣源一眼,低聲問殷雲扶道,“如果拆了這道觀,真的會死人嗎?”
話音剛落。
身邊就落下一個巨大的陰影,他手裡的對講機也被人拿了過去。
一抬頭,是錢廣源,“所有人撤離。”
賀勇張了張嘴,又看殷雲扶。
殷雲扶看著賀勇,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幾分疑惑。
賀勇:“……”
這邊錢廣源已經走去了爆破監控那邊,開始最後的倒數。
賀勇拉開殷雲扶,“我們去旁邊。”
殷雲扶看了一眼巨石,又看了一眼賀勇。
不等她問什麼,人已經被拉走了。
濃眉臉色有些尷尬,“頭兒,對不起啊……剛剛一直打雷,錢老板說怕要下雨,叫我們加快進度。”
他們也是儘力在拖了。
賀勇:“……”
原來他們也聽到了打雷。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殷雲扶。
殷雲扶背著手,看著不遠處的巨石,一臉的雲淡風輕。
賀勇稍稍定心,回過頭來,正好看到濃眉愧疚的神色,他淡淡道:“沒事。”
說完,他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對,轉眸又看向殷雲扶,“沒事吧?”
殷雲扶抿了一記唇瓣:“沒事。”
大陣外圍而已。
賀勇聞言,徹底放下了心,視線重新投向巨石的方向。
“轟!”的一聲巨響。
整塊大石頭被炸了一個四分五裂,一陣碎石塵土揚起。
帶動了殷雲扶的衣擺。
她麵不改色。
賀勇一直緊張的看著四周圍,等了一會兒,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身上緊繃的肌肉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砰!”
一聲輕微的悶響。
幾個人一愣。
一旁的錢廣源應聲倒地。
賀勇站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秒的時間,扭頭看殷雲扶,“你不是說沒事嗎?”
殷雲扶也直直地回看他,“我們不是沒事嗎?”
護山大陣也沒有被進一步破壞,巨石也被炸掉了,門也通暢了。
也算難得的一點好消息了吧?
她的臉色也總算沒那麼陰沉了,對著濃眉笑了笑,眼睛彎起來,還有一點可愛,“謝謝你啊。”
賀勇:“……”
濃眉:“……”
他內心是崩潰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殷雲扶可能還沒誤會什麼,但是一旁剛悠悠醒轉的錢廣源,卻是徹底誤會了,指著濃眉,“你做了什麼?”
濃眉一臉懵逼,“我沒有。”
“你還撒謊!”
“我真……”
“不用說了!”錢廣源手扶了一下地麵,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一下子又差點暈倒。
一旁有人上去扶他,他才站起來。
錢廣源搖搖晃晃地走過濃眉身邊,肩膀狠狠的撞了濃眉一下。
濃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生無可戀:我真的是無辜的啊有木有!這個世道對他這樣勤勤懇懇的拆遷人員實在太不友好了。
看著錢廣源踉踉蹌蹌,隨時都可能再次倒地的身影,他也懶得再做解釋了,扭頭看殷雲扶,“他怎麼了?”
殷雲扶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賀勇看著不遠處被醫生帶去診斷的某人,“不會和剛剛巨石炸掉有關係吧?”
說著話,他收回視線,也看向殷雲扶。
殷雲扶靜靜站在原地,依舊沒說話。
賀勇見狀,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麼了?事情很嚴重?”
雖然錢廣源今天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但兩個人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
賀勇也了解錢廣源,有不少小毛病,但人品上大問題沒有。
如果錢廣源出了什麼事兒,他心底肯定是過不去的。
殷雲扶歪了歪頭,黑色的長發也跟著往一邊偏了偏,“你叫我不要說的。”
賀勇一愣,想起自己在山上叮囑殷雲扶的那幾句話,“……其實也看情況,這不是我問你嗎?”
殷雲扶點了點頭,“上次也是你問我,你說彆人問了也不能說,不好。”
賀勇看著殷雲扶一派天然單純的小臉,一時之間,卡殼了。
那一頭,錢廣源忽然又暈了過去。
賀勇臉都急得煞白,麵對殷雲扶,“剛剛是我說錯了。”
殷雲扶皺起眉頭,“說錯了?”
賀勇尷尬地點了點頭,要是可以,他都想自打幾個嘴巴子。
他輕咳了一聲問,“老錢到底是怎麼了?”
殷雲扶兩條細細的眉毛擰了起來,臉上露出些許的糾結。
不知道該怎麼評斷賀勇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賀勇眼巴巴地看著她,“說吧。”
殷雲扶皺了一記眉頭,“我懶得說。”
賀勇:“……”
濃眉:“……”
二人看殷雲扶。
她背著手,目光懶懶看著正前方,“這個道觀我要了。”
既然張玄靜敢把她當成這個道觀的陣眼,她乾脆就把他老巢給拿過來了。
賀勇:“……”他看了殷雲扶一眼,除了身上那件黑灰色的大褂:“你有錢?”
殷雲扶搖了搖頭:“沒有。”
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徹底陷入昏迷的錢廣源,聲音平淡,“等他死了,這個道觀就成了不祥之地,誰還敢來嗎?”
她用這個法子白住過好多屋子。
賀勇臉上一時十分糾結,一方麵,又覺得殷雲扶在這方麵怎麼又精明的過分了;另一方麵,又擔憂錢廣源真的出事。
“他會死?”
殷雲扶眉頭緊皺著,“你管他做什麼。”
對她來說,錢廣源和螻蟻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彆,一個人或許一開始會關心螻蟻的死活,甚至會為了螻蟻死去而傷心落淚,時間一久,這種情緒總會淡化。
那一頭,錢廣源剛悠悠醒轉,就聽到這一段對話,差點又沒被氣死過去。
賀勇低聲道,“他是我朋友,你之前不也管了我好幾次?”
殷雲扶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因為你對我好。”
彆人對她有沒有惡意,她還是能感覺得出來的。
賀勇被這一句話說得愣住,眼睛撐大了,一張老臉忽然漲紅。
他輕咳了一聲,“錢廣源是我朋友,對我也不錯。”
殷雲扶聞言,歪了歪頭,思索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她重新看向錢廣源,“你是不是很冷?”
這樣的天氣,一般人都會覺得很熱,更不用說像錢廣源這樣的胖子了。
賀勇是知道的,錢廣源最怕熱了。
他怎麼可能會覺得很冷呢?
一旁的醫生已經不由分說解開了錢廣源的襯衫,將他的胸口露了出來,準備給錢廣源貼上電極。
錢廣源臉色煞白,一臉驚恐,往回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像個快要被醫生強.暴的小姑娘:“彆,彆!”
細細看去,眾人才發現錢廣源此刻牙齒在不斷地打著冷戰,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可不就是被凍壞了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