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它叫九相,那個紫瑤仙子便是它的主人,另一條九頭蛇也跟它一起成為了靈寵。】
【為何孟湘霧能看到九頭蛇的記憶?】
【許是九頭蛇執念太深,每被砍掉一個頭,便會溢出些記憶吧。】
說話間,孟湘霧又砍掉了一個頭。
眼前又出現了記憶片段——
九相和九柳盤在溪水邊的樹蔭下,看著紫瑤仙子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吹玉笛。但它眼神不好,隻能看到一個人形坐在石頭上。
她的笛聲清脆悠揚,悅耳動聽,如同天籟之音,令人沉迷。
這日的天穹澄淨碧藍,雲朵在視野中是一團一團的潔白,緩緩地隨風飄動。當厚厚的雲層將日光讓出來,金燦燦的光灑落下來,九相突然看清了一些紫瑤仙子的麵容。
紫瑤仙子正吹著玉笛,轉頭望過來,她笑得眉眼彎彎,頭隨著樂聲一晃,笛音尾音輕快地上揚。
九相的世界頓時變得無比清晰。
被陽光照射的岩石,與溪邊陰涼潮濕的樹蔭下仿佛是兩個世界,但笛聲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九相受到蠱惑般,從躲了許久的樹蔭下遊動出去。它現在的體型還不像日後那麼巨大,看視角的高度,此刻也不過兩米多高,剛好與坐在岩石上的紫瑤仙子平齊。
紫瑤仙子高興地抱住九相其中一個腦袋,在它腦門上親了一口。
她親完笑著說:“哇,你好涼呀!”
記憶便停在這裡。
孟湘霧看完這個記憶的瞬間,九相的第三個腦袋才剛砸到地上。
九相仰頭發出嘶嘶的聲音,好像在痛呼,隨後它的攻擊更加地猛烈,還噴出了幾股帶有腐蝕性的透明毒液。
孟湘霧躲開毒液,毒液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白色小泡沫,地麵陷下一個坑。
【怪不得藍婉柔笛子吹得越差,這九頭蛇看起來越憤怒。對它而言,藍婉柔用玉笛吹成那水平,是褻瀆了它的主人吧。】
【那位紫瑤仙子所吹笛聲優美至極,餘音繞梁,藍婉柔與她根本無法比。】
【眾所周知,音修的修為與奏樂水平不一定相等,即使是如今,藍婉柔的修為上去了,她的吹奏水平隻能言尚可,華而不實。看似流暢,實則缺少情感,無法引人入勝。】
【是啊,曾經她與逍遙宗的樊瓊音比試樂曲,我也覺得是樊瓊音更勝一籌。】
【嗬,你們終於承認了?也不知當初都是誰,非說“婉柔仙子笛音甚美”“此曲隻應天上有”啊?】
【你們這群男修真有意思,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喜歡人家時把人家捧上天,隨便吹個曲子要被你們誇好幾遍,現在不喜歡人家了,就開始貶低了。】
【你們還好意思提那場比試,當初你們
非要給藍婉柔投票,我們說樊瓊音的樂曲更妙,就要被你們打成妒忌藍婉柔。】
【隻要不喜歡藍婉柔,就是妒忌她,這不是你們當初認為的嗎?】
【當初也不知道是哪位正義修士,為了藍婉柔,舉報樊瓊音要去仙盟監牢給孟湘霧送東西。】
【……咳,我們當初都是被假象蒙蔽了。】
【哎喲,你們被這假象蒙蔽得夠久啊,若不是天幕出現,你們還要捧著藍婉柔呢!】
雙方在彈幕吵架時,孟湘霧與九頭蛇的戰鬥不容樂觀。
此時,孟湘霧外層那件白色上襦的左半邊已經被鮮血染紅,她右手緊握著劍柄,劍尖卻在微微地顫抖,刺目的紅色自她右側肩胛骨的位置洇開,那裡被蛇牙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孟湘霧額頭浮現一道金紋,隨即渾身白皙的皮膚出現金色裂紋,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如會呼吸般明明滅滅。
九相又一口毒液噴了過來,同時兩個腦袋夾擊孟湘霧。
孟湘霧先跳上左邊的腦袋躲開了毒液,又倒轉躍起躲開了噴著毒霧的第三個腦袋,倒立之時朝下方一揮,滿含淩厲之勢的劍氣蕩開,削掉了第三個攻擊她的蛇腦袋。
她的眼前又出現了畫麵——
九相和九柳麵對麵支著身子,各出八個腦袋頂著紫瑤仙子玩。
紫瑤仙子被它們交換著腦袋頂來頂去,上上下下,眼角眉梢流淌著歡快的笑意,笑得露出一口皓齒,還能看到她有顆小虎牙。
“哎喲,不行,不能玩了不能玩了。”紫瑤仙子笑著對它們擺手,然後被放了下來。
她大咧咧地揉了揉屁股,笑道:“顛了半個時辰,顛得屁股都疼了哈哈哈!”
九相彎下一個腦袋,要跟紫瑤仙子貼貼。
原來這時候的它,已經比紫瑤仙子高出幾米了。
九柳也彎下個腦袋擠過來,兩個大蛇腦袋擠來擠去,逗得紫瑤仙子咯咯直樂,最後一個腦袋抱了一下,絕不厚此薄彼。
“你們該去覓食啦。”紫瑤仙子在旁邊找了個地方直接坐下,掏出玉笛,“我就在這等你們。”
九相和九柳爬行著離開這裡,身後傳來嫋嫋不絕的笛聲。
孟湘霧輕巧地落在地麵,皮膚上的金紋漸漸收斂光芒、消失,她左臂和右側肩胛骨的傷痕都愈合了,恢複如初。若不是衣服上還留有濕潤的血液,完全看不出她曾受過傷。
九相卻隻剩下五個頭了,它癲狂地甩著腦袋,肆意噴灑毒液,倒了滿地的翠竹被腐蝕得發黑。
孟湘霧甩了兩下烏霜劍上沾著的血,左手劍指,右手提劍,做了個用劍的起手式,黑夜般的烏黑眼眸望著九相,神情更為認真。
【不妙,孟湘霧的靈力要不夠了。】
【她好像沒有回靈丹……不然早就吃了。】
【她那個療傷的心法好像很耗靈力,接下來她受傷不能再用了。】
【孟湘霧跨越兩個小境界打九頭蛇已經很不容易了。】
孟湘霧飛身上前,劍光漫天,靈力的淺光點亮了黑夜。
九相好像也明白眼前之人的威脅,更加嚴陣以待,僅剩的五個腦袋齊出動。
孟湘霧在蛇頭上靈巧地跳躍,劍氣蕩開,削掉了一個腦袋——
“九相!”紫瑤仙子笑眼彎彎,手握著玉笛努力大幅度招手,好像知道九相眼神不好,看不太清遠處。
待九相離她近了,才看清她笑得唇邊露出了那顆可愛的小虎牙。
它比紫瑤仙子更高了,彎下腦袋,吐出靈植上拽下的花。
“這是送我的嗎?”紫瑤仙子驚喜地撿起花,隨後哭笑不得道,“上麵全是你的口水……”
周圍的竹子都被九相撞倒了,孟湘霧沒處借力,隻能運行飛行法訣飛起,躲開了九相噴過來的毒液,結果轉頭就迎上了一口濃鬱的毒霧。
她吃過七星月華草的花,倒是暫時不怕這毒霧,但此時本就是黑夜,再加上視線被毒霧所遮擋,她一時躲避不及被咬住了腰腹。
鮮紅的血流淌出來。
孟湘霧咬著牙揮出一劍,劍氣削掉她對麵噴過毒液的蛇頭。
九相吃痛,張開了嘴,孟湘霧掉了下去。
在墜落的過程,她又看到了——
“這隻是九相的。”紫瑤仙子將一隻巨大的、羽毛豐滿的鳥類妖獸放在九相麵前,她又掏出另一隻差不多肥美的鳥類妖獸放在一旁的九柳麵前,“這隻是九柳的。”
她仰頭看著兩條九頭蛇,有點苦惱地摸了摸下巴:“好像不夠你們吃?”
孟湘霧落在地上,蜷縮身體捂著腹部被咬出的、幾乎占據整個腹部的血洞,額頭亮起金紋,滿身裂紋再度出現,但僅僅將血洞修複一小半就消失了,也不知是她主動停止,還是靈力不夠自動停止的。
現在的血洞占據她腹部的一半,在皎白的月光下,鮮血直流,隱約可見其內。
孟湘霧用烏霜劍撐著自己站起來,呼吸急促,神情未有絲毫懼色,冷靜地抬眸看向九相。
九相失去了大半的頭,看起來比她狀態還差,六個被劍斬出的斷口汩汩流血,腥臭的血味彌漫開來。
它低頭看著孟湘霧,身子弓起,似乎準備奮力一搏。
孟湘霧將靈力灌注到烏霜劍中,拖著劍奔向九相。
九相一個腦袋咬向孟湘霧,另一個腦袋尋到一個刁鑽的角度噴出毒霧,無論孟湘霧躲或不躲、躲向何處,都會被噴到。
孟湘霧直接一劍砍掉咬向她的腦袋——
漫天的魔氣好似烏雲,成千上萬雙眸赤紅的古魔族大肆進攻。
紫瑤仙子眼睜睜看著洶湧的黑色魔氣吞沒了擋在她前方的九柳,九柳的九個蛇腦袋齊齊掉落,砸起一片灰塵。
“九柳!!”紫瑤仙子哭喊著,被九相頂起來就跑。
孟湘霧一鼓作氣,麵對噴來的毒霧直接閉上了雙眼,聽聲辨位,斬出一劍!
烏霜劍鋒利的劍尖破開九相的蛇鱗,割斷它
的骨肉——
視野裡是墜下的模糊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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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相眼神不好,卻好像認出了那是誰,在修士與古魔族的戰場中使勁爬行,撞開數人,接住了那個落下的人形。
它用巨大的身軀將那人盤在懷裡,將腦袋湊近。
紫瑤仙子雙目泛紅,蒙著水光,唇縫間不斷地往外湧著血。她努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唇邊的小虎牙被血染紅。
“對不起,九相……”紫瑤仙子抬手按在九相的下顎,她一說話,血湧得更多,淌到了前襟,“以後要留你自己在這了……”
九相搖頭,用一個腦袋頂起紫瑤仙子,想要離開這片戰場。
但它個頭實在太大了,被許多古魔族發現,一番苦戰後受了重傷,但察覺到紫瑤仙子還有氣,它依然努力往外爬,並不戀戰。
由於眾多大能和古魔族隕落在此,散開的靈力和魔氣引起空間的震動,讓此處變為了秘境。
九相傷痕累累地爬到戰場邊,還未完全爬出去就被卷入秘境,變幻了位置。與此同時,它也察覺到頭頂的人氣息愈發微弱,連忙將紫瑤仙子放了下來。
此處是個湖泊,旁邊長了不少靈植。
九相腦袋低下去,棕色眼瞳快要戳到靈植上麵了,辨認這些靈植。
紫瑤仙子躺在湖泊邊,呼喚道:“九相……”
九相回頭,模糊的視野裡是螢火蟲般飛舞的靈力光點,它連忙爬行道紫瑤仙子身邊,卻隻能看她勉強笑著摸了它一下,瞬間散為靈力飄到湖泊上麵,隻留下衣物和一支玉笛。
九相叼著玉笛,不願離開紫瑤仙子散成的靈力,便鑽入了湖泊中,沉睡養傷。
孟湘霧落在地上,一躍而起,正要從側麵砍斷九相的最後一個腦袋時,她的動作停住了。
她竟然看到九相在流淚。
那顆棕色的蛇瞳濕漉漉的,在月光下閃動著淚光,淚水染濕了它的鱗片,也盈著微微的水光。
孟湘霧愣住了,緩緩落回了地麵,剛才一番動作好像徹底用光了她的力氣,她隻能用烏霜劍撐著自己。
她蹙了下眉頭,好像在懊惱自己剛才沒砍下去,又警惕地看著九相。
九相沒再與孟湘霧纏鬥,而是默默往其他方向爬行,腦袋低下去,幾乎快要貼上地麵,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孟湘霧又是一愣,好像想起了什麼。
她望著被毀了大半的竹林,回憶著什麼,用劍撐著自己慢慢走向另一個方向。
兔兔見孟湘霧戰鬥停止,嗷嗷叫著跑了過來。
孟湘霧對它道:“你找找,這邊地上是不是有藍婉柔拿著的那個玉笛?”
兔兔毫不猶豫轉身鑽進竹子縱橫交錯疊了滿地的竹林,也不知是它鼻子靈還是眼神好,很快便在幾個竹子的縫隙間刨出了玉笛,叼著它歡快地跑到孟湘霧麵前,邀功似的給孟湘霧。
孟湘霧撐著劍彎腰拿走玉笛,摸了摸兔兔:“真厲害。”
他們一人一犬又走向了九
相。
九相眼神真的很差勁,腦袋在地上拱了半天,才找了一小片範圍,還沒走遠。
“九相。”孟湘霧喚它。
即使有萬年沒被叫過這個名字,九相也沒有絲毫生疏,立刻回了頭。
孟湘霧舉起手中的玉笛,許是知道九相看不清,她儘量隻拿一個小邊,努力大幅度揮了兩下。她的動作太大扯到了腹部的傷口,沒忍住抽了口涼氣。
九相看到玉笛的形狀,激動地上前,小心地叼過玉笛。
它對著孟湘霧伏下了腦袋,貼著地麵,好像在對她表達感謝,並不在意孟湘霧剛砍了它八個腦袋,眼睛又濕漉漉的,好像在哭。
孟湘霧也沒跟它計較自己身上開的血洞,輕聲道:“回去睡吧,不要出來傷害無辜之人。”
九相嘶嘶幾聲,爬走了。
孟湘霧忍不住道:“你方向錯了。”
九相停住,支起身子努力辨認方向,找到了正確的通往湖泊的方向,爬了過去。
九相離開後,孟湘霧便脫力跪在了地上。
兔兔焦急地圍著她大叫。
不知何時,孟湘霧的額發已經被冷汗浸濕,她顫抖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株靈植,遞到兔兔麵前,聲音虛弱:“這是我現在需要的靈植,你在附近找找有沒有,我現在隻有一株,不夠用。”
兔兔仔細地看著那株靈植,記住後叫了一聲,跑遠了。
孟湘霧簡單處理了一下手中的靈植,放入口中緩緩咀嚼,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這時,她看到遠處的矮坡上有一具屍體,屍體腹部深深凹陷下去,臉邊的地麵有一大片深色,應該是他吐出來的血。
她望著那具屍體,一怔,好像忽然意識到,這是與她同一批進入滄閩秘境的修士。
她的臉色好像一下子更白了,在月色下慘白得嚇人。
孟湘霧的手按在地麵,指尖微微陷入泥土,好像在糾結著什麼。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孟湘霧靈脈枯竭,不會是為了催熟七星月華草吧?】
【我求求她自私一點好不好!這些人毒死了就毒死了吧,反正都是白眼狼!】
【雖然我當初也是躺在滄閩秘境裡的一個,但我真的很想說,孟湘霧你不要救人了,不值得!】
【對啊,一想到她救人的功勞被藍婉柔搶走我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