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柘回到學校時,剛好就看見了這輛車。
他疑惑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薑遙。
薑遙咬著唇,有點不甘心:“父親……大概是來找她的。”
她。
衛子柘立刻明白了是誰。心底也是一片複雜。
上次輸給時恩沫後,他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
對於衛子柘來說,這兩件事都算是恥辱。可更讓他難受的,則是醫生的話。
“你的精神力非常不穩定,接下來使用時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很可能會出現嚴重的後果。”
每一個機甲師能夠操控機甲靠的就是精神力。
不穩定的精神力,意味著巨大的危險和隨時可能爆炸不可控因素。這個消息對於衛子柘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
他第一反應就是瞞下消息。
如果被學校、軍部知道了……他的未來就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了。
幸好,醫生說會繼續尋找幫他治療的方法。讓他先回去修養。
衛子柘今天剛好出院。
按理說,看見薑頌梁他是應該主動去問好的。
可想起自己輸給時恩沫,他忽然有點恥於去麵對這位長輩了。
他看著薑遙,希望一向善解人意的遙遙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惜,薑遙壓根沒看他。
而是拉著他,主動朝著那輛車走去。
——父親和時恩沫的見麵,她好不容易遇見了,當然必須要參與!
最好是,能從中破壞點什麼……就再好不過了。
衛子柘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去打了個招呼。
薑頌梁身為元帥,大半輩子都在軍隊裡度過。他最看重的無非就是實力。
以前他對衛子柘這個優秀的後輩還算勉勵,今天卻明顯冷淡不少。
甚至眼神都帶著一絲探究和打量。
這讓衛子柘如坐針氈。
直到元帥終於問出了一個誅心的問題。
“子柘,你和她也交過手了。在你看來,她到底實力如何?”
衛子柘艱難回答:“……她,挺強的。”
元帥哼了一聲:“一個從沒接受過機甲教育的人,入門兩個月,就能擊敗你這個耳濡目染了二十年的天才?”
衛子柘:“……”
這到底是誇他,還是損他呢?
薑遙小聲分辨:“她靠的主要是運氣。畢竟精神力才B,怎麼和子柘哥哥比……”
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讓薑頌梁麵色緩和了一些。
的確。再怎麼說,在精神力上,時恩沫都隻是個B。
雖然有些小聰明,但終究走不長遠。
他沒再為難衛子柘,閉目養神繼續等待了起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五點。
生生等了兩個小時。
就是再遲到,也不可能遲到成這個樣子吧?
分明就是放了他的鴿子!
薑遙原本有多難受,現在就有多開心。
尤其是看見元帥整個麵色越來越黑,她心裡巴不得父親討厭死時恩沫才好呢。
“父親彆生氣,姐姐……可能是有什麼事在忙。我看,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好了?”
元帥整個人都在爆發的邊緣。
一向隻有彆人等他,他什麼時候這麼等過彆人?
虧他還想著要彌補一下這孩子……結果呢,人家壓根不給他臉!
“改什麼!”
他怒道:“我現在就進去,看看她到底在忙什麼!”
元帥等在校門外,本來是想接時恩沫去個私密的地方,兩個人好好談一談。
避免隔牆有耳。
這並不代表他進不去學校。
相反,作為軍部地位最高的人之一,他不僅隨便進軍校,還直接去了校長的辦公室。主動提出要見時恩沫。
當然,沒提時恩沫是他沒認回來的女兒這件事。
校長還在出差,出麵的依舊是高副校長。
他隻當是元帥代表軍部,依舊非常看重這位橫空出世的天才。
聽說時恩沫鴿了元帥,立刻就讓人去找時恩沫過來。
“這學生剛來學校,還沒什麼規矩。我今天肯定給讓她給您道歉!”
高校長殷勤極了。
上次時恩沫讓他丟了那麼大一個臉,今天總算是有機會找回來了。
時恩沫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坐在最中間的男人身材高大粗壯,麵色不善,一臉威嚴。高校長在旁邊憤慨極了,好像被鴿的是他。
薑遙站在後麵,臉上隱約有著得意。
至於衛子柘……
他的眼神挺複雜的。
時恩沫懶得分辨敗者的心理活動。
“時恩沫啊,你怎麼現在才來!你這樣,完全是不把我們老師放在眼裡了啊!”
高校長率先出擊。
時恩沫在訓練場操練了一下午,剛剛洗了個澡,頭發上還帶著微微的水汽。
整個人悠然放鬆,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忙的樣子。
看著確實更讓等的人生氣了。
她被指責,卻不緊不慢地開口:“我下午在忙。收到消息我就過來了。有什麼事嗎?”
薑遙微微撅嘴,像是在打抱不平:“你有什麼可忙的?再忙,也不能耽誤和父親見麵呀!”
高校長也跟著點頭:“你一個學生,今天應該沒課啊……”
言外之意,時恩沫在撒謊呢。
時恩沫等他們都抒發完了,才平平淡淡地掏出光腦,指了指上麵的記錄。
“哦。我下午又破了個記錄。這個不算忙的話,那就不申報給學校了?”
高校長:“……”
他瞪著眼睛,看上去十分滑稽。
時恩沫破帝國的記錄,是她自己的榮耀,當然也是軍校的榮耀。
說到底,這也是給軍校增加成績的結果。當然是多多益善。
不申報?
那不是讓他成了學校的罪人麼!
不過話說回來……憑什麼她又能這麼輕輕鬆鬆地破紀錄啊?
這個問題,衛子柘也先一步問出口了。
他不是故意三番兩次要懷疑時恩沫。可是這可能嗎?!
一個人這麼快就瘋狂地破帝國現存的機甲記錄,她還是人嗎?!
“什麼記錄?你怎麼破的?”
他焦急地問,伸著頭就想去看時恩沫的光腦。
時恩沫卻收了手腕,閒閒地瞥他一眼:“你誰?”
衛子柘:“……”
時恩沫當然不會不認識他。
她隻是在說,自己還沒那個資格讓時恩沫回答這些問題。
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和不屑一顧的態度,明明是衛子柘以前對彆人做慣了的。
可現在經由時恩沫做出來,卻讓人頭皮發麻。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隱約又開始不平穩了……
薑遙眼看著事情不對,趕緊站了出來。
“時……時姐姐破記錄,這是好事,恭喜你呀。不過你能力這麼強,什麼時候破紀錄不行,怎麼非要趕在父親來找你的時候。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下次提前和父親說一聲改個時間嘛……”
幾句話,就把問題拉了回來。
高校長這才回過神來。對對,他們是要質問時恩沫怎麼敢鴿元帥的。
不過——
他這次學聰明了,沒馬上跟話。
果然,時恩沫很疑惑地問道:“約我?找我?什麼?”
一問三不知。
薑遙瞪大眼,急了:“父親給你發了消息,說要見你找你談談啊!你怎麼不認賬?!”
時恩沫很輕鬆,她甚至伸出手展示光腦:“沒見過這消息。看你這麼著急,要不你來檢查一下我的收件箱?”
薑遙顯然沒想到,時恩沫居然還能厚顏無恥成這樣。
衛子柘皺著眉:“時同學,這不是耍賴的時候。見過信息,就應該承認。”
時恩沫已經對這種說教免疫了。
她直接看向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男人,坐在最中間的薑頌梁。
雖然沉默著,但無疑他才是存在感最高的人。也是這一群人裡的核心。
“是你約的我?”
時恩沫乾脆明了。
薑頌梁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時恩沫。
此刻,他也很乾脆:“是。”
時恩沫:“發的信息?”
“是。”
時恩沫:“那麼,我回複了嗎?”
“……沒有。”
時恩沫笑了起來。
“既然我沒有回複,你們怎麼就認定消息沒發錯人?或者信號不好沒收到?或者收到了……但。我就是不想來呢?”
她看著這一屋子的人,他們神色各異,卻無一例外地沉默著。
房間內,氣場和主動權都已經傾斜到了時恩沫的這一邊。
“記住了,是你主動來‘見’我。不是我去配合你。”
她沒再給一個眼神,轉身腳步輕鬆地離開了辦公室。
——老反派,就是這麼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