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在不知不覺中關上了。
時恩沫又湊了過去。
沒想到伏蒼卻比她還要主動。攬住她腰的胳膊微微收緊,是一種讓人並不反感的力道。
唇齒相接,竟讓人有種在品味美味珍饈的錯覺。
時恩沫覺得自己都沒那麼餓了。
一吻結束, 兩個人都沒有鬆開彼此的意思。隻是倚在一起。
對視一眼, 都忍不住一笑。
伏蒼看著麵前這雙漂亮的眸子, 忍不住伸手,撫摸過她的臉頰。
“下次, 可以提前和我說一聲的。”
——這樣, 他或許能發揮得更好。
時恩沫笑得燦爛,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隨性。
“想做, 就突然做了。怎麼,你不喜歡?”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胳膊攬住了伏蒼的脖頸,指尖微微劃過頸後的那一小片肌膚。
激起一片令人戰栗的刺痛。
像是在威脅。也像是漂亮而霸氣的貓科動物,在撒嬌。
伏蒼的回應是再次低下頭, 由行動來解答一切。
她讓人食髓知味, 愛不釋手。
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
門外。
陸嘉觴渾渾噩噩,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他最終隨便走進了一家酒吧。
這種時刻, 隻有酒精可以麻痹自己了。
歡鬨的人群, 飆升的心跳。
能讓男男女女忘記煩惱,似乎也能讓他暫時逃開那可怖的現實。
直到一個魅惑又柔軟的女人貼上了陸嘉觴。
“一個人嗎?”
酒吧裡, 這種速食男女太多了。陸嘉觴這種頹廢又絕望的氣質, 也剛好對了某些人的胃口。
兩個人半推半就地去了附近的招待所。
不過沒到五分鐘, 那漂亮的女人就罵罵咧咧地走出了房門。
一臉晦氣。
“媽的, 你不行就早說啊!浪費時間!”
整個招待所都不怎麼隔音,因此陸嘉觴垂著頭下來時,連前台小妹也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陸嘉觴憤怒又痛苦。
可他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看見周圍人那同情又奚落的嘴臉。
這股無從抒發的憤恨, 最終變成了對時恩沫的恨意。
——她不是那麼得意嗎?
那陸嘉觴,就要狠狠地對付她!讓她總有一天會後悔!會跪在自己麵前,求得原諒!
陸嘉觴在想象中暢快淋漓。
但等他第二天酒醒之後,想要開始著手做這件事。才發現有點難辦。
時恩沫現在已經不是之前的普通大小姐了。
想要對付她,必須要從她背後的那個男人著手。
但——
陸嘉觴之前也聽說過這位老板的名號。
據說他有不少產業,但為人十分低調。不要說露麵了,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透露給彆人。
連一些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給下麵的人去辦。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動過他的歪心思。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這位神秘大佬斬於馬下,徹底消失。
有人說,這人在海外有大量產業和背景做支持,所以才會如此勢大。
也有人說,他能力手腕通天,在哪裡都有關係。
……
陸嘉觴就連查一查對方的資料,都受到了阻礙。
更彆提其他的?
甚至於那天晚上,他明明看到了對方的麵容。
可大概是因為醉酒和痛苦的關係,現在居然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了。
這下,陸嘉觴就是想要出手對抗,也一沒那個實力,二連人家門都摸不到。
這能怎麼辦?
殷帆這一招挑撥離間的確用得很好。可無奈陸嘉觴壓根找不到地方下手啊!
直到一個月後。
因為殷帆不同意離婚,時恩沫上訴強製解除婚姻關係。
法庭上,時恩沫出示了很多證據。
比如陸嘉觴和其他人出軌。
比如陸嘉觴對她的惡語相向錄音。
比如陸嘉觴從未履行任何丈夫義務和責任。
……
在這之前,陸嘉觴的內心已經被仇恨擠滿了。
可這一刻,當他看見這些證據擺在自己麵前,法庭上的所有人或是譴責或者正直的目光對準自己——
陸嘉觴,又不自覺地動搖了。
原來,他真的乾了這麼多混蛋事嗎?那麼時恩沫報複他,是不是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
最終,法院判決離婚生效。
兩個人之間的財產分得很清,倒也沒有太多要扯皮的。
陸嘉觴會額外支付給時恩沫一筆損失費。
陸嘉觴一直沒有開口,完全服從了所有判決。
直到他走出法院大門。
門外,陽光下。
時恩沫微笑著站在那裡,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來,替她撐開了一把遮陽傘。
那姿態中的寵溺和坦然不言而喻。
兩個人之間似乎自帶氣場,隔開了周圍的所有人。
唯有仰望他們。
眼看著兩人就要邁步上車,離開這裡。
陸嘉觴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衝動,忽然開口。
“你小心點!她不是什麼傻白甜!彆被她騙了,和我一個下場!”
這一刻,陸嘉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目的。
是嫉妒嗎?所以想要用這種拙劣的話術拆散他們?
還是,比起被時恩沫當做垃圾掃到一邊徹底忘記。
他更希望,她能記住自己。
哪怕……
是恨也好。
灼灼烈日之下,時恩沫壓根沒有回頭。
倒是那個氣質閒適的男人轉過了身。
劇烈的日光反射,讓陸嘉觴看不清對方的麵孔。卻仿佛能感覺到他在微笑。
帶著一種上位者的輕鬆懶散。
“能被她騙,我會很開心的。”
陸嘉觴:“……”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仿佛成了小醜。
隻能看著這天造地設的一對消失在了視線裡。
滿腔的仇恨忽然之間就沒了去處,他覺得內心深處空蕩蕩的。
就在他心態即將徹底崩盤的一刹那。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陸嘉觴先生嗎?關於你上次的車禍,我們現在查到了一點消息,背後有人指使這項事故。你方便的話,最好過來詳談。”
陸嘉觴的車禍發生之後,這件事就一直在調查。
作為陸家的繼承人,車禍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意外。
問題隻在於,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因此,在漫長的調查之後收到結果,陸嘉觴其實並不意外。
甚至於看見那個“殷帆”的名字,他也很平靜。
——死對頭,老敵人。
是殷帆能乾出來的事。
但在這平靜之下,那無從奔湧的仇恨,便如同滔滔江水,終於找到了泄洪的出口。
如果不是殷帆,他怎麼可能出車禍,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如果不是殷帆,他說不定還有機會回頭,挽留時恩沫,重新過上快樂而幸福的生活……
……
時恩沫很快聽說,陸嘉觴最近變得和瘋狗一樣,在商場上追著殷帆狂咬。
是那種寧可我不賺,也要讓你虧的架勢。
這背後的前因後果,一想就明白了。
伏蒼:“警察調查出來了?”
——時恩沫就喜歡聰明人。
她啄了一口伏蒼的唇角,點頭:“應該是。”
雖然時恩沫自己不會告訴陸嘉觴車禍的真相。
但她可沒保證也會阻礙其他人。
說到底,殷帆當初既然想要挑撥彆人,就要做好自己也被用同樣手段找上的準備。
陸嘉觴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已經無所畏懼了。
不知道殷帆……能支撐多久呢?
時恩沫微笑著抱住伏蒼:“彆管那些了。我們繼續?”
繼續他們的快樂。
也繼續她自己的事業。
瘋狗內鬥,不顧後果。時恩沫自然坐收漁利之利。
等時萌萌終於拍完電影,從劇組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外麵已經徹底變天了。
陸嘉觴似乎不記恨她了,但也變成了一個人人畏懼的瘋狗。
陸家沒落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她那個好姐姐,時恩沫。
但時恩沫厲害,卻不代表著時家也跟著起來了。
相反,她已經很多次若有似無地,開始拉開劃分和時家的關係。
這一點,其他人揣摩得很明白。
而時父,也看得很清楚。
他就是再舍棄不下麵子,也終於親自找到了時恩沫,請求她坐下來和自己談一談了。
“沫沫啊,你看看你現在多有出息!要是你媽知道了,估計也會寬慰的……”
時父簡直是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發揮到了極致。
一上來,就開始打感情牌。
可惜。
時恩沫隻有淡淡的一句:“有事直說。”
時父:“……”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你看看你!爸爸就是好久沒見你了,和你說說話……對了,聽說你又談了個男朋友?什麼時候領到家裡來見見?”
時恩沫直接放下杯子,準備馬上起身就走。
時父頓時急了:“哎哎哎!坐下坐下!你先彆走啊!我我我就是想找你幫襯幫襯家裡!”
話一旦出口,就隱瞞不下去了。
這段時間,陸嘉觴跟瘋了一樣不要命地去狙擊殷帆。
他是無所謂。
可一貫跟著陸家吃肉喝湯的時家,就比較慘了。
時父可沒那麼傻,想要傾儘全力去搞殷帆!他和殷帆又沒仇!
於是難免就有些青黃不接的疲態。
要是自家產業不景氣也算了。可偏偏時父看著自己女兒,又是搞投資,又是弄公司,又是整項目的。
紅紅火火,風光無限。
他當然就眼熱了,也想要時恩沫帶著自己分一杯羹。
時父在這邊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