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榕實話與他說了道:“這段日子我常去看大嫂,她好好的不發瘋的時候,其實很正常。我就在想,或許隻是她壓力太大了。若是我能找個什麼法子疏解她精神上的壓力,或者學個什麼法子可以替她針灸開導她,或許能好些。”
又疑惑看向就貼著她臉的男人:“灼華那麼可愛,大嫂也是很善良的,她不像是那種重男輕女到因為生不了兒子就這般不待見女兒的人。”
葉榕也是聰明的,她這樣說,其實就是表達自己發現端倪了,暗示魏昭告訴她真相。
魏昭其實不是不願告訴她真相,隻是有些事情說出來很殘忍。且她也是女人,同為人婦,若是得知了大嫂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曆,想必會嚇著她。
魏昭一時沉默著不吭聲,葉榕立馬察覺到了他的反常。
“二哥,是不是有什麼隱情不能告訴我?”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葉榕心裡有那麼點小小的失落,甚至也有一瞬間想耍些孩子脾氣,不太想理他。
她想著,既然已經是夫妻,是一家人,他為何還要隱瞞自己?他的這種行為,就讓葉榕覺得他不夠坦蕩,總覺得這樣始終隔著一層。
但她又是理智的,換個位思考了下,就又能理解魏昭。或許,有些事情,就隻能魏家人知道。
葉榕等了一會兒,見還沒等到他開口,正準備說“算了”兩個字的時候,就聽身邊男人貼著她耳朵說:“有些事情,其實不是什麼好事。說出來,也是怕嚇著你。”他邊說邊將人摟得更緊了些,像是怕稍微不小心受到傷害的就會是他懷裡的這個女人一樣。
他道:“大嫂嫁進門來兩年無所出,聽說城外寺廟裡求子最靈驗,她就想去。恰好那日大哥衙門裡忙,沒空陪她去,所以,便是大夫人陪她去。結果,卻出事了。”
聽到這裡,葉榕隱約能猜得著發生了什麼。她緊緊攥著手,木然望著一旁男人的臉。
魏昭換了個姿勢擁抱她,貼著她耳朵吹氣:“寺廟裡進了賊人,迷暈了大嫂身邊的嬤嬤婢女,侮辱了她。”他聲音越來越輕,“再之後,便懷上了灼華。”
“但其實,灼華就是大哥的女兒,她眉眼神態長得那麼像大哥。”魏昭虛歎一聲,繼續說,“可大嫂回來後,就有些精神不太好,幾次尋死都被攔了下來。她傷了身子不能再孕,是因為當初想把孩子打掉,喝了墮胎的藥。”
“孩子生下來後,她始終不承認有這個孩子的存在。所以,隻要一見到灼華,她就衝動犯病,平時倒是好好的。”
葉榕安安靜靜聽完後問:“當初那個惡人是誰?可抓著了?”
魏昭搖頭:“當時大嫂也暈了過去,她身邊侍奉的嬤嬤醒來後看到嚇著了,立即去喊大夫人。大夫人一邊讓府上奴仆不許張揚,一邊立即差人回來喊大哥。犯罪現場,一直都保護得很好。可那賊人似是慣犯,輕功也十分了得,竟未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這麼多年來,大哥也一直差人暗中繼續查探這事。但,並沒有什麼進展。偏這等事情又不能聲張出去大張旗鼓查辦,所以……”
魏昭壓了壓薄唇,麵上露出一絲陰冷來。
葉榕卻恍然:“原來如此。”又說,“我說呢,大嫂怎會是那等重男輕女之人。灼華又那麼可愛,正常情況下,她怎麼可能不喜歡灼華。”
忽然想到魏淑的反常來,葉榕忙又問:“那這件事情,二妹妹可知道?”
雖然大夫人是知情人,但一般來說,這種汙穢之事,但凡疼女兒的母親,都不會告訴女兒的。若魏淑不知內情,那她那番作為,倒是可以理解。
魏昭說:“二妹三妹都不知。這種事情,母親與大夫人也不會說。”又加了一句,“若不是你聰明,察覺到其中端倪來直接問我,我也不會說。”
葉榕道:“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也不是真正的十幾歲的小姑娘,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了。這種事情,你告訴我也無妨。”
魏昭卻聽不得她說生過兩個孩子,雖然那是事實,但他心裡總有些不太舒服,有些吃味兒。
他冷哼了一聲:“生過兩個孩子,你倒是記得清楚。”
葉榕突然就明白過來他是為了什麼而氣了,於是她看向他,表情認真:“你從前不是都知道的嗎?”上下打量他,見是好似真的是氣了不像是裝著逗她玩的,於是葉榕就有些不能理解,“從前提,你也沒這樣,如今是怎麼了?”
魏昭卻扯著嘴笑,但這個笑卻假的嚇人。
葉榕認真打量他,最終道:“你就是生氣了。”
魏昭卻沒再廢話,隻是突然一個翻身,將人壓在了炕上。葉榕倒吸一口氣,沒動,隻瞪眼看著他。
魏昭也沒說話,就是抱著人親起來。親她紅豔豔的唇,親她滑嫩嫩的臉。懷裡的人又軟又香,抱了會兒,倒是不氣了。
忽又覺得自己不可理喻,這醋吃的他自己都有些無語。
知道自己不該在意,但的確又是很在意的。這種矛盾的心情,他最後都無奈的笑了。
見他親著親著忽然笑了,且葉榕瞧得出來,這回是真的笑。所以,她又好奇打量他。
這人可真奇怪。
“算了。”魏昭起身,順勢將葉榕也拉了起來,他抬眼朝窗戶外麵看了眼,又看向麵前的嬌妻說,“你總悶在屋裡也不好,天色還算早,我帶你去園子裡走走透透氣吧。梅園裡的梅花開了花苞,去瞧瞧。”
葉榕自然也是想出去的,便有些埋怨他:
“本來我頭梳得好好的,你非撲過來。你親就親了,手非要揉我頭發。”葉榕一邊埋怨,一邊已經坐去梳妝台邊上了,“梳頭還要時間。”
馬上天就要晚了,梳個頭挽個髻再出去,又能逛得了多久。
魏昭噙笑走過去,立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雙肩上,曲彎望著鏡子裡正喋喋不休抱怨的美人,忽然說:“為了彌補罪過,我幫你梳吧。”
“你會嗎?”葉榕詫異。
“試試看。”魏昭已經奪過她手上的玉梳來,開始摸她如綢緞一樣的頭發,“凡事都是要學的,你夫君我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快。”
葉榕也懶得叫外間的丫鬟進來了,便隻隨他去。
但男人的手拿刀拿劍可以,還真拿不了梳子。看了半天,葉榕自己都著急了,有些發火。
“再這樣下去,我看都不必出去逛園子了。”伸出手去,要梳子,“還不如我自己來。”
魏昭摸了摸鼻子,倒是乖巧,把梳子遞了過去。
葉榕自己梳頭,魏昭則倚靠在一旁看。但見她十指十分靈活的就把一縷縷發盤了起來,不由咂舌表示欽佩。
葉榕從鏡子裡望了他一眼,忽然起了些故意擠兌他的心思,便說:“也有爺不會的事兒。方才還誇了海口呢,現在臉疼不疼。”
魏昭便又彎腰過去,攔腰抱住人,臉貼著臉說:“二奶奶數落得是,為夫記在心裡了。”又悄悄咬她耳朵,暗示說,“你這頭發很軟。”
葉榕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根本不理他。
還在蜜月裡的夫妻自然是如膠似漆的,心裡想著的眼裡藏著的,也就那麼點事兒。
他臉皮厚,葉榕可臉薄。
小夫妻倆慢慢散步去梅園,可巧在園子裡遇到了大爺大奶奶夫妻。大奶奶看到葉榕,立馬就快走幾步走了過來。
“你們也來了?”大奶奶挺高興的。
葉榕顧著禮儀規矩,先朝大爺福了□□子,之後才回大奶奶的話:“沒想到大哥大嫂也在這兒,可真是巧了。”
大奶奶便說:“夫君今兒回來的早,我聽丫鬟們說梅園裡梅花開了,就想來看。夫君知道了,便帶我過來了。”
葉榕說:“可巧了,二爺也是。”
大奶奶前所未有的高興,一直拉著葉榕手。回身看了看大爺後,又笑拉著葉榕說:“真好,如今你嫁了來,日後我便不寂寞了。”
大爺也十分感激葉榕,也趁此刻跟葉榕道謝:“娘子都跟我說了,這些日子,都是弟妹你常陪著她說話。她很喜歡你,說與你脾性相投,真是難得的緣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葉榕也算了解這位魏大奶奶。大奶奶性子與她差不多,喜好也差不多,都是喜靜愛讀書的。她最擅長作畫,大奶奶卻寫得一手好字。二人有共同的興趣愛好,談詩詞歌賦又能說到一塊去,自然投緣。
葉榕想,若是因有她這樣的摯友在,而能慢慢引導大奶奶走出困境來的話,也算是她功德一件了。
若能做這樣的好事,她何樂不為呢?
葉榕說:“我起初去叨擾嫂子的時候,還怕她嫌我煩呢。後來去的次數多了,才漸漸覺得,嫂子是真喜歡我。”
大奶奶說:“總是你來看我,也不好,下回我去你那兒走走。”
大奶奶能肯出來走走,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所以,葉榕自然很高興的應了。
又怕她不來,於是葉榕誘說:“我與夫君成親的時候,夫君尋了很多字畫珍玩,我想大嫂肯定喜歡。等你去了我那裡,我拿出來,一起研討。”
聞聲,大奶奶更是雙眼泛光。若不是現在天色晚了,她就想立即去。
又覺得老二對他媳婦好,大爺比不上,便回頭望向大爺,有些嬌嗔的意思:“素日裡人家都說大爺對我好,依我瞧,竟不如老二待弟妹。”
大爺不到三十的年紀,生得斯文有禮,瞧著也是好脾氣的人。
他見妻子難得又如從前剛成親的時候那樣與他撒嬌,心中十分感動,立馬應了下來:“你若是喜歡,我明日便差人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