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日後病好了,自然會喜歡灼華。”
魏淑卻不信:“她就是因為生灼華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再生不出兒子來,所以才生病的。二嫂,這難道還不是重男輕女嗎?”
葉榕已經懶得再與魏淑爭辯,她甚至心中已經確信,這魏淑或許就是明明懂卻在裝不懂,任何人都是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葉榕直接看向魏紹道:“大哥,說句見外的話,我們隔著一房,我本不該站在這裡說這些。可我與嫂子投緣,我真心希望她可以好起來,所以,即便知道這樣做不合規矩,我也還是做了。”
“我來你們大房這邊與你們兄妹爭吵,傳出去,有損的是我的名聲。我若不是為了嫂子,大可不必管你們家這等閒事。今兒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大哥見諒。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
說罷,葉榕福了一□□子要走,魏紹卻說話了。
魏紹說:“蓁蓁有你這樣的摯友,是她的福氣。弟妹性情耿直,快人快語,我十分欣賞。”又看向魏淑,垂眸,頗有些冷漠,但語氣卻還算好,“二妹,知道你疼灼華,但為了你嫂子好,日後你不必再去你嫂子的院子。”
這就算是給魏淑下了禁足令了。
魏淑難以置信:“大哥?”
“你也什麼都不必再說了。”魏紹雖心中隱隱有些疑心,但念著魏淑這些年來對灼華的照拂,他也做不到太過絕情,“若你還願意,日後就陪著灼華就行。”
又朝灼華招手:“你過來。”
灼華走了來,魏紹再次叮囑:“以後你想見你母親,跟父親說。父親想法子,讓你遠遠見你母親一麵。”
又說:“灼華是大孩子了,也懂事了,要體諒你母親。你母親發病的次數越多,越是難以痊愈。等她病完全好了,灼華就可以天天見到她了。”
灼華很聽父親的話:“我聽爹爹的。”
魏紹艱難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沉重,他說:“既然來了,正好,父親考一考你功課。一會兒,與為父一起吃飯。”
葉榕見狀,立即就說了告辭的話。
魏淑還賴著不願走。從前大哥考灼華功課的時候,她都是有陪在身邊的,如今雖然鬨了些不愉快,但她覺得,這些事情很快都可以煙消雲散的,不會影響他們兄妹間的感情。
但魏紹卻看了她一眼,依舊柔聲說:“天色不早了,二妹妹也先回去吧,免得夫人尋不到你著急。”
葉榕人已經跨過門檻了,忽然聽到魏紹下的逐客令,不由腳下頓了一步。
但她也並未停留,隻繼續朝外麵走去。
外麵太陽早落了下去,天變成了那種深藍色的。已經入了冬,吹有些冷,葉榕裹了裹披在身邊的披風,疾步朝外麵去。
她想的是,魏昭此刻應該下了衙門回到家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好,沒道理叫他擔心再多跑這一趟。
可葉榕沒想到,人才出了院子不久,就於大房通往二房的必經之路上看到了魏昭。
魏昭負手立在一旁,正正對著身子朝這邊看,明顯是在等著她的。
夜幕降臨,天又冷,呼出來的氣都是一團霧。於這樣的冬日,恰見到他,葉榕意外之餘,又十分驚喜。
“二哥怎麼來了?”葉榕笑起來,問出聲的同時,已經快走起來。
魏昭也迎過來:“我一直在這兒,隻是你們沒發現我罷了。”
葉榕似是這才想起來,她的這位夫君,可是能於葉侯府來無影去無蹤的。若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他自然有一百種法子做得到。
“你剛剛就在外麵?”葉榕好奇,“你怎麼沒露麵。”
魏昭牽著她手,兩人一道緩緩散步繼續往回走:“原是要來替娘子撐腰的,但來了後,發現沒有為夫娘子也應付得了。所以,也就沒必要露麵了。”
“你什麼都聽到了?”葉榕問。
魏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回去再說。”
於是葉榕也就沒再說這件事情,隻由著他牽著自己往回走。等小夫妻二人回了自己院子後,關起門來,這才說起貼心的話來。
今天的事情,於禮來說,葉榕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越矩了。不過她倒是不後悔,就算重新選擇一次,她也會這麼做。
“你懷疑魏淑彆有用心?”魏昭親自倒了杯熱水遞過去,讓她端著捂手。
葉榕接過後,魏昭則也坐了下來,二人隔著炕幾坐在炕上,麵對麵望著彼此。
葉榕點頭:“其實有件事情沒跟你說,我嫁過來的第二天,就是那天我半道上遇到她,一道去小花園的那天。她對我說過幾句話,明顯對我十分有敵意。”
魏昭皺著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當年大嫂是跟著大夫人出門上香的,結果卻出了事。其實,當初我倒是對她起過疑心的,我想,大哥也是。”魏昭道,“隻是,後來暗中差人查,也沒有什麼線索是指向她的。而且出事後,她所做的一切也的確都是為了大嫂好。後來就想,或者是我想多了。”
葉榕說:“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魏淑的確在裝傻。”她十分認真的樣子,“女人看女人是最準的,或許她可以騙過你們,但卻騙不了我。”
又道:“我不知道大嫂被侮辱的事情大夫人有無告訴她,但,她的確是有想利用灼華對付大嫂的心。至於這麼做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大房那邊發生的一切,魏昭其實在場,所以他也都看到了。他信自己妻子的話,所以,自然而然便是站在她的立場去想的。
這樣一來,魏淑倒的確可疑。
魏昭說:“大嫂難以有孕,大哥膝下無子。若是大哥一直不收房,不納妾,到時候,爵位勢必要落入二房手中。魏淑對你有敵意,可能是覺得日後你的孩子會搶走大房的一切吧。”
葉榕:“那她一再刺激大嫂,其實就是不想大嫂好。而大哥又不願收房納妾,大夫人還算年輕,若是生了兒子的話,日後爵位就是她的兒子的。”
這樣一分析,葉榕魏昭夫妻二人就又疑心起大夫人來。若她真有這個私心,並且母女二人已經在付諸行動的話,那麼,當年大嫂寺廟失貞那事兒,也的確她們母女嫌疑最大。
可是,她們母女到底是怎麼做到不留絲毫破綻的呢?
背後又有哪些人?
葉榕想的是,凡事隻要做了,就肯定會留下破綻來的。
魏昭心思一直沒怎麼放在魏府內宅,且兩房還隔著一層,他也懂規矩,不會越矩。可如今既然自己妻子管了這事兒,他勢必也是要插手的。
“你若起疑心,隻管去查。若是需要我,隨時告訴我一聲就行。”
葉榕怕給他添麻煩,就說:“二哥且忙自己的吧,不必為此事分心。若內宅的事情還需要你來幫忙,那我未免也太沒用了些。”
魏昭望著她笑,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在父親與伯父等人的一致舉薦下,陛下基本上同意任命你大舅為兵部侍郎一職。並且收到你大舅來信,怕就這幾日抵達京城。”
葉榕很高興:“這麼說,舅舅日後就能留在京內了?”
魏昭道:“自然。”
“這可太好了。”葉榕眼裡臉上都有抑製不住的笑意,興奮之餘,又抬眸看向坐在對麵的男人,“今兒心情好,我去小廚房加兩個菜,我們小酌一杯吧。”
說罷就要走,魏昭卻一伸手便拉住了她。
魏昭唇畔含笑:“為了你舅舅的這份差事,我也算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奔走了。如今好不易事成,就兩道小菜就想把我打發了?”
葉榕臉有些紅:“那你想怎麼樣?”
魏昭抬手指了指自己側臉:“親一口。”
葉榕忙四下打量起來,就怕有丫鬟聽到。見四下無人,這才迅速湊過去親了一小口。
就蜻蜓點水一下子,很快就離開了。
“這麼敷衍?”魏昭皺眉,顯然是不滿意的。
葉榕哄著他說:“現在人多,等晚上再加倍補償你。”
於是魏昭就笑了,湊去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葉榕臉刷的紅透了。伸出小拳拳來捶了他兩下後,然後快速離開了。
望著她迅速離去的背影,魏昭一臉的笑意。
晚上,葉榕早早洗白白等在了房間裡。她坐在銅鏡前,忽又想起了傍晚的事情。
她一直都能從鏡子裡看到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之前疑心魏淑的時候,她也有想過要從鏡子裡得到一些東西。但遺憾的是,她心中再怎麼默念魏淑的名字,也不曾看到過什麼。
今天發生了這件事情後,她差不多可以確認魏淑是可疑的。所以,再次在心中默念起魏淑名字來。
令她意外的是,這回竟然能看到了。
見狀,葉榕忙聚精會神起來。鏡子裡出現的,是魏淑母女兩個。母女二人在說私房話,身邊的丫鬟也都打發得遠遠的了。
母女倆說的話,葉榕看的清楚,母女倆臉上的表情,葉榕也看得一清二楚。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沒有錯的,這大夫人母女,的確不是什麼善茬,那些賢良淑德,寬容大意,都是裝出來騙男人的。
而此刻母女倆所說的事情,自然與葉榕有關。她都不敢想,這大夫人人前慈意和善菩薩心腸,人後,卻是這般嘴臉。
其實就怕敵人不露出尾巴來,既然已經確定是敵不是友的話,葉榕自然不會讓她們母女陰謀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