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坐在上位, 麵容肅穆。而此刻,隔間內, 魏昭正與府尹趙大人一並旁聽。
而唐姨娘並不知趙大人也在。趙大人, 自然是魏昭親自請過來的。京兆府衙門中, 與趙大人同在的, 還有秦捕頭與文主簿。這些人, 自然都是與葉家案子脫不了關係的。
三人一番話聽下來, 早已是滿頭大汗。若是外間這位侯府姨娘所言屬實的話,那麼, 之前那樁案子, 便是錯判。
人命關天啊,案子判錯了, 枉死的可是葉侯府的嫡長孫與刑家的姑奶奶。不說葉家會不會尋他拚命, 便是那兵部侍郎刑大人……
雖說二人同級, 都為正三品京官。但很明顯,刑大人的權勢地位是比他高的。他是不欲與誰為仇的, 他也沒有想到, 當初證據確鑿的一樁案子, 怎麼就鬨成了如今這樣?
“趙大人, 喝茶。”魏昭小聲提醒。
“好,好。”京兆尹趙大人顫抖著手端起一旁案幾上的杯盞來, 杯子晃得裡麵的水都漏了出來。
趙大人匆忙抿了一口後, 又將杯盞擱下, 而後衝魏昭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
魏昭自始至終都十分沉著淡定, 喜怒未形於表,誰也瞧不出他高興還是不高興。但趙大人猜度著,他該是不高興的吧?
畢竟,死掉的那兩個人,可是他的嶽母與舅兄。
魏昭雖隻是翰林院裡的一個七品小官,但家世擺在那裡,京兆尹趙大人自然得罪不起。在魏昭麵前,趙大人自然得陪著笑臉。
何況,如今還是這番大案子審錯了。
被陛下責罵是避免不了的,政治前途肯定也是要受影響的。如今,他就怕陛下為了安撫魏葉兩府,從而對他追以重罪。
那他這輩子,怕是徹底毀了。
“魏大人,你、你是如何打算的?”趙大人說話有些磕巴。
魏昭始終麵容冷肅威嚴,聞聲冷厲目光看過來,而後擱下茶盞道:“自然是將真正的罪人繩之以法。此案,還得重審。”
“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趙大人忙不迭應著,抬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就說,“此案牽扯諸多,又已經結案。若要重審,勢必得陛下親自下這個命令啊。”
“那此事就有勞趙大人往宮裡跑一趟了。”魏昭終是挑唇露出一絲笑來。
但不笑還好,一笑,更是嚇得趙大人心中打顫。
魏昭平時嬉皮笑臉慣了,可一旦嚴肅起來,氣勢倒是比那些常年呆在軍營裡的將領頭頭還要有震懾性。趙大人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辦錯了案子害怕,還是真的眼前這位後生令人害怕。
總之,明明他官位高出他許多,卻本能的總覺得在他麵前擺不了該有的官架。
魏昭讓他去,趙大人覺得案子是自己辦錯的,哪怕挨罵,也該是自己入宮去。所以,連忙應著聲。
“我這就去。”
趙大人走,秦捕頭與文主簿自然也跟隨其後。魏昭沒攔著,隻放他們都走。
而此刻的外間,老侯爺也喊了人來,繼續將唐姨娘押起看管起來。
唐統自從懷疑了自己妹妹唐姨娘後,自然是在葉侯府附近安插了眼線的。所以,趙大人一乾京兆府衙門的人大晚上從侯府裡出來,唐統自然知道。
他原以為葉家人會直接押著人去京兆府衙門,沒想到,竟是悄悄請了衙門的趙大人上門來。唐統想,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魏葉兩家的人,肯定是做了兩手準備。
估計就是怕夜長夢多出事,這才率先引了趙大人登門。
唐統的人暗中悄悄跟著趙大人三人,直到跟到宮門口,這才折返。回來後,如實稟告唐統。
“屬下等親眼瞧見京兆尹是進了宮裡去了。”
唐統於屋內來回踱步。葉千榮也在,唐統自己轉了幾圈後,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的葉千榮,問:“你是怎麼想的?”
葉千榮有過幾日的任性、絕望、自暴自棄,但經過深思熟慮想明白後,也漸漸能接受現實。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除了繼續跟著自己舅舅外,他沒有彆的選擇。
但,娘也是必須從葉侯府救出來的。不能讓她去衙門,更不能讓她一直站在葉家人的圈套裡。
如今就算是京兆尹得知了真相,但那畢竟是私下。隻要沒有公開開堂審問,便誰也治不了他們甥舅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