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伺候的奴仆可不管什麼葉家不葉家的案子, 在他們心中, 自然是自家爺為最大。見爺醒了,自然是各種關心爺的身體。
至於外頭的事情, 屋裡伺候的丫頭們也都是不知道的。
顧旭見從他們身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就打發了她們出去。之後,他自己換好衣裳, 正打算出門去打探情況,此刻, 老夫人並大夫人一道過來了。
不過才幾日功夫, 大夫人便消瘦了不少。顧旭見母親麵色不佳,也知道自己出事讓母親擔憂了, 忙跪下來請罪:
“是孩兒不孝,惹母親擔心了。”
“快起來, 快起來。”縱然前些日子再擔心得茶飯不思, 但此時此刻見兒子好了, 大夫人自然是十分高興的。
大夫人親自將兒子扶了起來,淚眼婆娑的望著人。又高興又後怕, 顫著手去撫摸兒子的臉,她哭著訴說自己的擔憂:
“你這一病, 娘可擔心死了。連宮裡的太醫都請了, 可誰都束手無策。他們說你中了毒, 娘原以為……”以為他會死的, 以為再也見不到兒子的。
後麵的話, 大夫人說不下去了。
老夫人雖也擔憂, 但到底沉著一些,隻說:“既然孩子醒了,不如不說這些不高興的。讓廚房去做些好吃的來,床上躺了這些日子,想必餓著了,吃飽了才有力氣。”
“母親說得對,是兒媳欠考慮了。”大夫人忙擦了眼淚,換上一張笑臉來。
可顧旭卻沒心情吃飯,他到底在乎葉家比在乎自己更多一些。此時此刻,他心裡更關心的,也隻是葉家母子的安危。
“葉家的案子進展如何?”顧旭問。
大夫人與老夫人對望一眼,都欲言又止。大夫人欲瞞著兒子,但老夫人卻說:“孩子遲早是要知道的,瞞著他有何用?不若告訴了他的好。”
一聽這話,顧旭原本懸著的一顆心,便迅速跌落下去。
這意思,難道是葉家母子近況不好?
“案子定了?”顧旭關心,“他們母子被判了什麼刑?”
大夫人把近幾日外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兒子,包括今兒大街上剛剛發生的一場動亂。顧旭聽後,卻沉默了。
他暫且沒有心情去細細分析唐統叛變的事兒,他滿腦子都是葉榕。他知道了他那一世的錯在哪兒,也知道那一世裡,為何妻子最後會鬱鬱寡歡而亡,所以,他也是拚了命想救她母兄一命,想救她一命。
可他沒有想到,事情的關鍵時刻,他卻中了毒昏迷不醒。而在他昏迷的數日內,竟然葉家的案子就判了。
案子判了,人也死了,終究還是那一條路,還是那樣一個結局。
顧旭想到那一世刑氏母子被砍頭的當天晚上她就跟著走了,忽而心又是一拎,他悠悠轉過頭去,問母親:“那魏家二奶奶可還好?”
他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嗓音又低又啞。他急切想知道答案,但又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聽到的那個,所以,此刻的心情,是極其矛盾的。
“想來不太好。”大夫人沒瞞著,“她娘走了後,她大病了一場。至於如今如何,我們也不知道。畢竟,也無來往,自然談不上去探她的病。”
大夫人知道兒子對那魏家二奶奶的心思,也知道兒子到了如今這個歲數一直不肯議親的原因也是在那魏二奶奶身上。所以,大夫人對葉榕,自然心中存著幾分意見。
顧旭看出來了,解釋說:“葉家母子的死,我有責任。若當年我不與唐統結交,不助長唐統勢力,或許,唐統野心也不會大到會去覬覦葉侯府的爵位。若他野心沒大到那個地步,也就不會去算計葉蕭母子。”
提起唐統,忽才想起母親方才說的話,顧旭擰眉問:“唐統叛變?”
大夫人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隻聽說,唐統率外城軍私入內城,好像是要對葉侯府一乾人趕儘殺絕。隻不過,沒得逞,被半路殺出來的嬴王等人拿下了。”
顧旭眯了下眼,又是一陣沉默,他顯然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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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王帶走唐統後,這一局算是告一段落了,魏昭這才稍稍放鬆下來。其實謀算是一回事,謀算的時候,隻能說儘量把方方麵麵考慮到,但事情走向是不是一定會嚴絲合縫朝計劃的方向進展,誰也不知。
算計唐統的這盤棋,下的有些大。雖說最後成功了,但其實魏昭自己也損失不少。
至少,他也漸漸露出一些自己的實力來。日後惹人懷疑、忌憚,是少不了的了。
但凡事有得必有失,選擇此刻走這一條路,也是魏昭事先細細想過的。所以,既然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至於失去的,他自然也欣然接受。
這一局盤算得大,魏昭的得失,葉榕自然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