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賢妃委屈得很。
旁邊大總管太監高亞仁立即說:“賢妃娘娘,您請吧。”打斷賢妃的話,也是為了賢妃好的。
陛下很明顯根本沒心思搭理她,若她再不識趣賴著不走,於她沒好處的。
賢妃躲了躲腳,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高宗伏案務政,高亞仁一旁儘心伺候,不敢多言一句。但高亞仁雖然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其實他眼尾餘光一直都是注視著一旁伏案務政的君王的。
他很小開始便入王府做九王殿下的貼身小太監,可以說是陪著陛下一起長大的。陛下做了什麼,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陛下如今的心思,他也是猜得明明白白的,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早理論不清楚了。
皇後雖然被禁足在自己宮內,但外麵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陛下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她也是知道的。聽說陛下也把太子妃關起來了,她沒什麼反應,也知道這不是大事。隻要她這個皇後還在一日,鳳兒的太子妃之位就保得住。
隻要嬴家不舉兵謀反,憑著昔日的從龍之功,陛下也不能拿嬴家如何。
但是……皇後腦海中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忽然心一拎。
她素來知道自己的這個丈夫不算是什麼正人君子,想當初,他不就是靠利用嬴家這門姻親關係,靠陰謀詭計撿漏逼宮登上的皇位嗎?他待自己父兄尚且如此,又能指望他待一個外戚多仁慈呢?
嬴家不反,或許,他可以……
“不好!”皇後猛地睜大眼睛,“來人啊,快來人,本宮要出去。”
“娘娘,您忘了嗎?您如今被陛下禁足了。”說話的,是皇後身邊的一等宮婢。
“想法子安排本宮出去,本宮要回嬴家一趟。”又考慮眼下的局勢,覺得陛下既然關了她,肯定是日夜派人盯著她說的。若是這個時候出去,勢必是落了把柄在陛下手裡。
所以……
“喊太子來。”
如今,也隻有瑋兒能當此重任了。
宮婢卻十分為難:“娘娘,您如今連太子殿下都見不著。方才勤政殿那邊來了旨意,說是陛下禁止您與太子殿下相見。”
“什麼?”皇後聽了這話後,身子一軟,跌坐了回去。
看來她猜測的是對的,陛下動手了。
宮婢又說:“宮外來了一批禁衛軍,把咱們這裡團團圍住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娘娘宮裡的人,全都出不去。”
皇後被困住,外麵出了大事,皇後猜得到,但卻絲毫聽不著風聲。
嬴王府舉旗造反了。
嬴家造反,陛下派兵鎮壓。如今,整個京城裡裡外外都亂糟糟的。
太子妃那裡的境遇並不比皇後這裡好,她被圈禁在東宮內,裡外也都是把守的禁衛軍。但這一日,太子卻進去了。
嬴鳳這個人多少算是見過世麵的,雖然年紀小,但她論氣度膽識,也不比男兒差。被關著,也沒有什麼怨天尤人的,用她的話說,就是難得能有這樣幾日的清閒日子過,是該要珍惜的。
門“吱呀”一聲響起來,正坐在桌邊看書的太子妃聞聲,看了過去。
見是太子,太子妃握住書冊的手漸漸收了點力。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他總算也想起到自己這兒來了。
理了理裙衫,太子妃迎了過去。
“罪婦給殿下請安。”
她太子妃的頭銜雖然還在,但畢竟犯了罪。所以,她也識趣,不再以太子妃之身份請安,隻稱自己罪婦。
可殊不知,今兒太子來,就是拿了陛下一道擄她太子妃名號貶為庶人的聖旨來的。
她如今倒真是成了罪人了。
太子對嬴鳳雖無愛,但總歸有情在。昔日的表姐,那般端莊賢德的嬴家長女,他也不希望她變成如今這樣。
“嬴鳳接旨。”太子聲音頗有些啞,音量也不高。
嬴鳳聞聲抬眸看了眼太子,然後跪下來:“罪人嬴鳳接旨。”
太子啞著嗓子念著聖旨,嬴鳳匍匐在他腳下,當那一個個字鑽入自己耳朵的時候,她整個人心猶如被尖刀剜割一般。又猶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子,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不真實。
她覺得這件事情不可能!她覺得是有人趁機陷害嬴家。
等太子宣讀完聖旨,嬴鳳再抬起臉來時,她那雙眼睛已經紅了。
“這不可能。”她說,“父王不會的,大弟更是不會。”
嬴王雖魯莽,每回隻有對陛下不滿,他私下都會說些混賬話。但她知道,父王也就是說一說而已,有母妃跟大弟在,父王是不會造反的。
太子卻說:“不論你信不信,此事已成定局。”他說,“表姐,雖然你如今不是太子妃了,但在孤心中,你依然是孤的表姐。嬴王府的事兒,與你無關,孤可以保你一命。”
嬴鳳顫抖著雙手提著裙子,慢悠悠站了起來,她雙眼無神,此時此刻,心也是死了的。
“既我不是太子妃,眼下家父又圖謀不軌,委實不便留在殿下身邊。我與殿下,日後便再無半點交情。但是,皇後是殿下的母後,還望殿下厚待自己母後。”
太子說:“嬴王謀反,與母後無關。孤向你保證,有孤在一日,母後定會沒事。”
太子和自己父皇一樣,忌憚甚至厭惡嬴王府。但唯一不一樣的是,皇帝厭惡皇後,但太子並不。
可太子實在單純了些,連嬴鳳都不信他說的話。
“殿下若真想護得皇後萬全,恐怕會得罪陛下。到時候,怕會落了把柄在陛下手中,陛下說不定會以一頂‘大不孝’的帽子扣過來。到那時,正好擄了你太子之位,好給順王讓賢。”
太子皺眉,他其實不太在意誰做皇帝,但他知道順王乃是宸妃之子,知道當年宸妃乃是母後害死的。所以,若是順王做了儲君,勢必要對母後不利。
“表姐先在此住著,外麵的事情,孤會儘全力。”說罷,太子走了。
外麵亂哄哄的,血流成河。但陛下的勤政殿內,卻是如往常一樣安靜。
伏案處理完今天的政務後,高宗忽然吩咐高亞仁一句:“去順王府把順王給朕叫過來。”
高亞仁自然遵命去辦事。
等順王到了殿內,高宗抬手指了指龍案旁的一杯毒酒,對順王說:“珩兒,今日,你可以替你娘報仇了。這杯毒酒你端去皇後宮裡,讓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