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身處在傳說中的“第七層”了。
之前得到的情報是，這礦坑的怪物一般不主動攻擊人類。
季尋剛才被那長臂瘋子襲擊，應該是闖入了它們的“領地”。
後麵來的幾頭，季尋也猜到對一些“惡意”“殺意”之類的精神力波動很敏感，這才吸引了過來。
“七層的話，應該是極限了”
季尋觀察了一下四周，沒待片刻，就已經被汙染得神經發疼。
這裡的負麵精神力裡充斥著大量的殺戮和暴戾，那是一種讓人但凡放鬆，就會急速沉淪的劇烈汙染。
走了沒幾步，就在牆角看到了一些重度畸變後的人類骨架。
辨彆了一下骨頭的質地，堅韌如鐵，隱溢玉色，這明顯都是“高階卡師”的屍骨。
這附近已經看不到、感知不到任何生物存在的氣息了。
季尋看著幽深的礦道，神色嚴肅。
原本想去探查一下汙染源，現在看來基本不可能了。
再走下去，他也沒把握自己不會精神汙染畸變。
想著都已經來到了這裡，又灌了一口醒神藥劑，「空月神想」也運轉了起來護住意識，他決定再往裡麵走走。
走了沒幾步，就又在岩壁上看到了一些雕刻。
粗略地掃了一眼，還是一些武技、咒術之類的碎片招式。
看著都是那些畸變瘋子刻下的感悟。
這些石刻都是寶貝。
即便是殘缺的，真要挖出來帶出去，妥妥都是“高階秘籍”。
不過這裡的武技顯然更具沉迷性。
之前吃了虧，季尋也沒敢再專注去看。
想著萬一什麼都沒找到，離開的時候，再把岩壁都剝離下來，拿到上麵去慢慢看。
也不算白來一趟。
季尋就這樣一路走了下去。
大概又往異常艱難地下行了百米，他突然就停了下來。
因為這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道路的儘頭。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正中間，有一個無儘漆黑的洞口。
季尋目光看了看，像是無底洞般，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像是走到了火山口，那“灼熱感”已經讓人很難承受了。
黑洞裡滾滾外溢的精神汙染已然濃鬱到季尋覺得像是浪潮拍打在臉上，整個人靈魂都跟著在震蕩，時刻要離體。
“這就是汙染源頭？”
季尋看著那黑洞，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哪怕是完全屏蔽了精神感知，這已然不是他能承受的地步了。
鬼知道那深坑地下，還有多深。
目光掃視了一眼深坑四周，季尋卻失望了。
他沒有看到任何活人。
甚至連畸變怪都沒有。
隻有牆角裡，有幾具屍骨。
“不在這裡嗎”
季尋已然萌生了退意。
他來這裡就是想找那位傳說中的“前輩”的。
可現在看來，根本沒有活人。
地上倒是很多結晶，季尋隨手撿了幾顆品相最好的，轉身就準備離開。
但就是臨走時，餘光在這同樣滿是石刻的岩壁上一瞥，他卻再次被吸引了。
如果隻是一些武技碎片，季尋絕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多看。
可他的目光卻停留了下來。
因為卻在一片石壁上，看到了一場大戰的敘事性壁雕。
雕工和彆的石刻截然不同。
那一片明顯是大師作品。
不僅細致入微，精致傳神，還填充了色彩。
這在古代遺跡中時常能見到。
通常是為了記錄遺跡存在之前的發生的大事件。
這壁畫也是如此。
上麵雕刻的是一群穿著鎧甲的騎士，在一個穿著大紅祭祀長袍女人率領下，圍殺一個長著翅膀的.天使？
這就是他落不開眼的原因。
“什麼情況？”
季尋看到這內容，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可能就是這礦洞遺跡的由來。
可他並不意外這個。
意外的是那個紅袍人的長相！
“這是.南鏡？”
季尋看著那壁畫上的內容，驚訝地發現，那個紅袍祭祀的樣貌非常傳神，讓他一眼熟悉。
那祭祀竟然和丸子頭小姐有幾分神似！
畢竟是朋友，季尋第一感覺就是她！
“這是奧蘭大祭司？”
季尋突然意識到，不是和南鏡長得相似，而是和奧蘭大祭祀一脈的容貌相似。
畢竟他見過南鏡的母親。
母女兩也有七八分相似。
壁畫上的那個紅袍祭祀，同樣和那位“南姨”很神似。
也就是說，這是南鏡的血脈先祖？
但季尋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不對啊這無罪城不是三千年塔倫古國的遺跡嗎？怎麼和奧蘭大祭司牽扯上了？”
這念頭一起，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說法。
之前卡特琳娜就給他說過，從目前舊大陸挖掘出來的線索表明，統治了東大陸兩千多年的奧蘭王朝的奧古斯都王族，很有可能和三千年前塔倫王朝的奧古斯王同出一脈！
“也就是說，奧蘭王朝還真是當年的塔倫王朝後裔？三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舊大陸儘毀，奧古斯都王族遷移來了東大陸？”
季尋心中冒出了無數個疑惑。
他已然知道自己恐怕觸碰到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斷代曆史。
“還有.哭泣天使，竟然是南鏡的先祖殺？”
季尋看著眼角猛地一抽。
如果壁畫上那個長翅膀的人就是他身上哭泣天使的話，這事情就複雜了啊。
南鏡的先祖是奧蘭大祭司也就罷了，殺天使乾嘛？
天使護著的那個頭戴王冠的人，又是什麼情況，王族？
而且不僅僅是天使熟悉、祭祀熟悉，連那騎士軍團季尋也看得眼熟。
那十字軍盾和各種戴著十字標誌的符號，這不是當初《大墓園迷宮》裡的那些守密人的形象？
種種跡象表明，這就是塔倫王朝時期的遺跡。
一瞬間，季尋隻覺得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
思緒好像要不受控製了。
他沒敢多看，避開了目光。
可說來也巧。
就是這一瞬，耳旁突然傳來了一聲異響——“咚”。
季尋神色猛變！
連忙偏頭朝著響聲傳來方向看了過去。
像是心跳的聲音。
雖然微弱。
但在這絕對安靜的地下，聽得清清楚楚。
季尋覺得自己如果不是精神幻覺，就一定是聽到了什麼。
可就是看了過去，他什麼也沒發現，立刻心生疑惑：“幻覺？”
沒敢大意。
但再多觀察了一會兒，還是沒發現什麼。
季尋的目光這才又看向了那壁畫的細節。
看上去，就是紅袍祭司率領那騎士軍團和天使幾個人大戰的場麵。
“原來這遺跡是古代戰場啊”
季尋也突然就理解了這大坑到底怎麼形成的了。
還有那些縈繞整個礦洞的負麵精神力，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戰意殘留和各種武技咒術碎片。
因為這些都是曾經戰死在這裡的那些頂階卡師留下的。
曾經的塔倫王朝，可是有能和哭泣天使硬碰的超階卡師啊的。
那些超階強者戰死之後，留下的碎片都足以讓如今的卡師參悟一輩子。
“嘖嘖.”
這種揭開曆史隱秘的感覺非常好，季尋看著眸光中神采奕奕。
不過好景不長。
然而沒待多久，季尋已然承受不住四周的負麵精神汙染，腦袋已經昏昏沉沉。
他原本想著先離開這裡，等以後精神汙染耐受更強了，再來仔細觀察。
然而就剛轉身的一瞬，耳旁再次聽到了“咚”的一聲。
“沒錯！就是心跳聲！”
這一下，季尋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也不是幻覺了。
因為聲音傳來的方向還是剛才那裡！
還有活人在這裡！
難道是.
季尋眸光也突然期待了起來。
算了算時間，一分鐘才跳動了一下？
這對普通人來說，絕對不可能。
但季尋自己就是氣功師，他聽說過一種說法，說是某些頂級氣功師深度冥想的時候，能把心跳呼吸壓到極低的程度。
那種狀態近乎休眠，能讓身體消耗降到最低，也能讓身體最好地守住“氣”。
“是那位前輩！他真的在這裡！”
季尋想到這裡，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也隻有那種程度的氣功師，才可能得在這種環境下還活著。
但活著是活著，季尋並不確定那位前輩是個人，還是已經畸變的怪物。
又或者即便沒畸變，但有敵意.
季尋想到這裡，思索了一瞬。
他沒打算去貿然打擾，驚醒那位深度冥想中的前輩。
而是拿出了儲物戒裡的好酒和食物，放在了地上。
在那種高手麵前，他自覺自己能拿出手的，隻有這些礦洞裡稀缺的吃食了。
這是之前進來之前，就考慮過的。
為了怕前輩口味刁鑽，各種好酒好菜都準備了一大堆。
何況有禮在先，總歸沒錯。
之前就見識過那些畸變瘋子的“意”，那種怪物都能輕易感知到人的惡意。
季尋覺得自己現在但凡表現出一絲太歪心思，怕是立刻就得功虧一簣。
所以他放下了東西，果斷轉身就準備離開。
人是遇到了，能不能得到機緣，那得看後麵運氣了。
現在反正也出不去。
不著急這第一次見麵就要等個結果。
說起來季尋在危境中運氣一貫不錯。
他拿出了一堆酒壇子，還有幾瓶故意開了口。
剛想走，就這時，那個熟悉的方向“咚”“咚”“咚”.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快。
“醒了！”
季尋知道自己的行為驚醒了深度冥想中的那位，呼吸都隱隱粗重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那位前輩是善是惡。
但他這次就是衝著這位來的，終歸是要麵對。
他也沒走了。
而且好現象是，季尋之前進來的時候那位沒醒，現在東西拿出來他醒了，說明這投石問路的方法，投對了！
就在季尋神經緊繃地看著遠處聲音傳來方向的時候，那一堆砂石中，一隻乾枯的手臂探了出來。
季尋這才意識到剛才不是沒有看到人。
而是這位前輩被震落的砂石掩埋了。
一隻手伸出來，而後，像是墳墓裡的僵屍爬了出來。
一個個子不太高，全身枯瘦的小老頭站了來。
他甚至沒看一眼季尋，目光就已經看到了地上的酒，“哎喲，好多年沒聞到這個味了”
已然很久沒開口，話音裡還有一股砂石卡嗓子眼的沙啞。
如果不是這老頭眼神裡還有一絲活人的生氣，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剛從繃帶裡剝出來的木乃伊乾屍。
但季尋看著可半點沒有小覷。
換個地方，這平平無奇的老頭絕對會被人一眼忽略。
但在這裡，他還活著，就已然證明了他實力絕非尋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