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走到了街道上。
天空中懸掛著一輪銀盤般皓白的月亮。
月色如水，給泰隆機械城的建築鍍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
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層靜謐而神秘的氣息中。
方圓百裡，月光照耀之地，恐怕都是幻術結界的範圍。
街道依舊是印象中兩天前的那樣，滿街的血液乾涸的屍體，滿目瘡痍。
城市中心的那棵神樹熠熠生輝，和幻境裡沒什麼區彆。
季尋扛著兩個人，沒有任何隱藏蹤跡的想法，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了街道上。
他可不覺得，在這神術覆蓋的結界中，自己的行蹤有任何保密的可能。
走了一段，沒人找上來，季尋臉上也漸漸浮現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敵人發現了他。
卻沒有來找麻煩。
隻有一種可能了。
那就是對方想放他走。
季尋很清楚，那位月神可不是忌憚自己，而是怕自己搗亂。
戰鬥？
不，季尋可從來沒想過這個方案。
真要打，除非那位仙家出手，否則加上秦如是，他們都沒有任何勝算。
那位月神忌憚的，還是現在被困在幻境中，南大陸的那兩位八階元帥和其他一眾高手。
季尋也確實有能搞破壞的想法和能力。
這本就是之前保命留的後手。
他肩膀上的兩個人就是最好的暗示。
隻要對方不傻，就能想到他明明有能力在真實世界叫醒兩人。
卻沒有。
隻能是有了什麼計劃。
高手對弈，真到某個層麵，相互之間的棋路不用說，也都是能看出幾分的。
季尋知道自己現在表現得越狂妄，越是會讓對方投鼠忌器。
相反，他要是表現得越是謹慎地想逃走，對方越是會想辦法除掉這個隱患。
心裡博弈，季尋可不懼。
畢竟他真有底牌。
現在，你讓我走，我還偏不走了。
季尋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和神樹的位置，這是曾經見過很多次的“四柱神結界”。
中心必然就是那位月神降臨的位置了，他沒打算去自討沒趣。
四柱的方位，必然有四個祭壇。
心中計算出了祭壇的位置，他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輛摩托車，騎著就朝著目標地點找去。
反正都得罪死了，季尋打算先去找點東西。
不多時，摩托車抵達了北城區百色街。
季尋看著那濃鬱超凡特性外溢的跡象，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個四柱祭壇。
這是一個軍事據點，上麵掛著月騎士的旗幟。
難怪之前半點沒被人懷疑。
季尋直接轟開了大門，一股濃鬱得嗆鼻的血腥味直衝腦門。
「你聆聽了指向阿拉克涅的惡魔低語，精神混亂豁免，你觸碰了舊日神跡」
啟迪浮現的同時，一股讓人昏昏欲睡的精神汙染撲麵而來。
再一看，眼前房間裡，是山一般的透明晶體。
季尋看到那濃濃的超凡特性，嘴角微微揚起：“嘖嘖，果然在這裡啊”
這是銀月教派的老傳統了。
泰隆機械城裡戰死的幾百萬人都被凝聚成了秘銀靈媒，用來給月神降臨提供能源。
雖然其中大部分被月神吸收了，但哪怕是殘存的這一點，對季尋目前的階位來說，都已經是海量了。
他可毫不客氣，隨手就開始打包。
像是切豆腐一樣，一邊切，一邊塞入油畫裡。
同時，季尋也瘋狂吞噬了起來。
如今四級的惡魔盛宴鯨吞般，將超凡特性大口大口吞入。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體質0.3」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力量0.39」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韌性0.12」
超凡特性之精純，幾乎可以說是季尋遇到過之最。
他就在這樣視若無人地挖著那位月神的牆角。
終於，幕後一直盯著他的人，還是忍不住現身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聽著身後傳來的冷冷質問，季尋全然沒有任何意外。
他甚至沒停止手裡的動作，一邊挖著牆角，一邊隨口回應道：“我應該稱呼你貝蒂公主呢，還是阿拉克涅大人？”
餘光一瞥，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公主裙的少女。
正是之前奧古斯都陵墓裡見過的那位黑龍王國公主。
一雙明眸如月，泛著絲絲神秘的光澤；滿頭已經變成銀色的發絲無風輕繞，渾身山下都彌漫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神聖氣息。
季尋知道，現在的貝蒂不止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承載了神明意誌與力量的特殊存在。
聽到季尋的問話，貝蒂沒有回應，隻能冷冷地看著他。
那張美豔臉上掛著上位者俯視低等生靈的冷漠表情，仿佛覺得一個弱小的人類沒資格和她對話。
季尋也不介意，手裡自顧自地又塞了兩塊門板大小的靈媒進去。
舊神降臨？
不，還差得遠了。
季尋雖然不知道“神階”到底是什麼概念，可在典籍中也看過一些描述。
他估摸著，獻祭泰隆機械城這幾百萬人帶來的血媒，絕對不可能支撐一位舊神完全降臨。
真要準確描述
季尋覺得眼前的“貝蒂”，就像是魔解之後，魔神之力投射在卡師身上罷了。
隻不過眼前這位，“魔解”的程度有點高。
季尋看不懂她目前的狀態。
但也不懼。
畢竟自己金大腿的契約仙家，可不見得比這位差。
何況這位“貝蒂公主”從始至終的注意力，都是南大陸那些人。
季尋也沒覺得對方因為一點靈媒，就想和自己死磕。
而且，如果對方真有把握能殺掉自己，之前早就動手了。
現在沒動手，就不可能再動手了。
他很確信這點。
看著季尋無視自己，肆無忌憚地挖自己的牆角，“貝蒂公主”終於是忍無可忍，冷冷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季尋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算起來，閣下已經殺過我好幾次了。”
威脅他什麼都好。
用死亡威脅，算是最沒新意的一種。
何況，我不搗亂，你就不敵對追殺了？
季尋可不止一次跟銀月教派有生死過節。
真要有機會，雙方都會至對方死地。
也不在乎多一點矛盾。
貝蒂看著季尋那平靜的瞳孔，仿佛看穿了他心底的從容，也再沒說話。
季尋也知道對方可不是廢話，而是在觀察試探自己。
但凡發現一點破綻，立刻就會動手。
但他卻毫不在意。
他的底氣是因為自己真有把握能搗亂，還有就是那位祖靈仙家。
雖然他沒資格讓那大蛇當打手，可狐假虎威效果也足夠了。
神秘係卡師的感知能力非常強，季尋覺得，貝蒂公主一定能感知到他的“底氣”。
果不其然，貝蒂看著他，雖然臉色陰沉，但再沒說話。
雙方就這樣無聲對峙著。
季尋還在繼續挖著靈媒。
最終挖了足夠他吞噬好久的靈媒，再感受著身後像是火山爆發邊緣的殺機，他也知道差不多了。
再搬下去，對方可能真要暴走了。
還有就是，這靈媒是維持幻術結界的能源，真要把陣法弄崩了也不太好。
季尋停了下來，朝著身後的“貝蒂”說道：“這些靈媒就算是我們過節抵消了。日後各不相欠，如何？”
對方肯定是不會回應的。
季尋笑笑也介意對方的傲慢，反而客氣了一句：“再會。”
想來又覺得不妥，他改口道：“算了，以後最好還是彆見了。”
身後“貝蒂”冷眼看著季尋。
如果目光能殺人，大概已經殺過幾百次了。
但終究是沒有出手，憑空消失當場。
就這樣，季尋收獲了的大批靈媒，一路又收刮了一些能收刮的戰利品，然後騎著摩托車，去了幾條街區外，在地堡中把之前宋家和雷家集中起來的人，收入了油畫裡。
然後找了一輛吉普車，開著揚長而去。
城裡雖然還有一些活人，但他能做的，隻有這麼多。
而且，等自己離開泰隆機械城，追殺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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