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是有家底的, 就好比這棟宅子,就是一棟規模精巧的四合院, 現在這四合院已經被糟蹋了,原先的擺設全都不見,而且被分給了其他人進來居住,彼此隔開一個個相對獨立的空間,然後又各自燒爐子, 弄得黑漆漆一片。
搬走的時候,他們也是不甘不願。
誰會甘願呢?
所以會想儘辦法的發泄自己的不滿。
他們不知道那時候被弄成什麼樣, 現在這房子已經被重新修整過了,那些被熏黑的地方也刷白了, 而裝設擺布當初被收走了, 現在換回來的隻是一部分, 其他的已經找不到了。
他們來這裡住,床褥什麼的已經備好,趙玉英接到電報就已經在收拾了,這裡房間很多,加起來大大小小的有差不多二十間呢。
他們也見到了肖瀟, 還有兩個孩子。
大的叫許晟,小的叫許昂,他們出生的時候體弱,還取了兩個賤名, 好壓住他們的命格。
一個叫石根, 一個叫石柱, 不知道這有沒有可信度,或者說有沒有效果,但是,為求心安,哪怕隻是一種可能,當孩子父母的都會去做。
把東西放下,一家人都坐在廳裡。
現在才是訴衷情的時候。
許曉和趙玉英緊緊的挨在一起,手握著手,她的另外一隻手牽著圓圓,之後又把胖胖牽了過來,放到趙玉英的手上:“這個是小的,小名叫胖胖,這個是大的,小名叫圓圓,你們叫姥姥沒有?”
“這就是雙胞胎,哎,你們看看,這是你們表哥,你這孩子養得好,白白胖胖的,你們著這父母當得有心了,這兩個是天生體弱,要好好養著,來,叫姑姑……”
許昭敏則是抱著小團子不撒手,你一言我一句的,跟他講話:“小團子,你今年幾歲呀?”
“六歲?。”
“小團子,你的大名叫什麼呀?”
“陳啟朝。”
“小團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姥爺!”大聲響亮。
讓許昭敏笑成了一朵花:“小團子,你知道這是哪嗎?”
“姥爺的家……”
聽著他們毫無意義的對話,陳建軍:“……”
他和許進對視一眼,默契一笑:“二哥,你什麼時候去報到?”
“比你早一天,比小妹的晚一天。”這個小妹,指的是陳向娟。
她是最早去報到的。
“你到學校去看過了吧?”
“去了。”
“怎麼樣?”
“很好,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學校走走?”
“先休息一天,後天去吧,去完學校之後再去長城故宮那裡看看,還有要看一看升旗。”
“是應該了解一下,到時候我給你們當向導。”
“你去過長城嗎?”陳建強問。
“當然去過,我是這裡長大的,去過好多次了。”
“長城是怎麼樣的呀?是不是威武壯觀?故宮呢,是不是特彆漂亮?”陳向娟也兩眼冒精光。
“嗯,怎麼說呢?我還是先保持神秘吧,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看著他們兩個,許進失笑。
“……”失望。
“如果不是剛下車比較累,我恨不得現在就去。”
“我也是,想去學校,想到處走走。”
“不著急,以後有大把機會……”
許曉那邊,趙玉英問完了女兒的近況,問她:“你想什麼時候去你小叔、舅舅家走一趟?他們還沒有見過女婿和孩子呢,我和你爸好歹也見過幾次女婿,他們可沒見過。”
許曉想了想:“開學前會去吧,現在距離開學還有十來天呢,先緩緩,小叔他們怎麼樣?”
“都好,吃了些苦頭,但還是活著回來了,就是你大舅媽沒有挺過來,她隻要再挺多一年……還是命。”
許曉想到大舅媽的身體,她一貫是個身體比較嬌弱的,能夠挺到最後那一年已經挺讓人吃驚的了,很多人認為她一開始就會熬不過去的,就像她剛下鄉那時候,一度認為自己會死在那裡,她一個年輕健康的小姑娘都那麼想了,她舅媽那常常要吃藥的身體怎麼辦呢?
趙玉英吸了口氣:“那時候也請大夫看過了,油儘燈枯,她的身體虧損的太厲害了,能活下來是身體透支,等到身體沒辦法在透支的時候就倒下了,你見到你大舅和小舅不要太吃驚,他們老了,就像我一樣。”趙玉英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了鏡子裡那幾乎看不到多少的黑色頭發。
他們當初剛到農場的時候,基本上個個都是黑色的頭發占多數,但是能夠活著離開的人裡麵,有黑色的已經變成了少數,這都是被環境熬成這樣的。
許曉聽完這話,連續眨了眨眼睛,不讓裡麵的液體掉下來,就像媽媽一樣……媽老了好多,一開始看到簡直不敢認。
她吸了口氣,深呼吸兩秒,把那股酸意壓下去:“媽,你和爸現在是在學校教書吧?怎麼樣?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