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龍葉太快, 還想表現一下,跟龍葉搶人頭的時千失去機會。
乾掉龍行就跑,其他龍家人想追也追不上, 看著動手的人揚長而去。
奇怪的舉動, 倒弄得有人不解:“這人是跟龍行長老有私仇?”
跑過來,殺了人就走,反而一眼都沒多看龍家的靈石礦。幾乎人人都以為, 一開始龍葉是來搶靈礦的,才把龍行喊出來對戰。
另一人皺眉道:“我怎麼覺得這人長得像龍葉, 就是龍行長老的那個孫子。”
“看著有些像,但又不是很像。可龍葉不是年紀還小?我記得不長這樣啊。”
“聽說對方跟王家攀上了關係,好運地進了秘境!估計是得了大好機緣,實力也變得好強!”
“彆說這麼多了!剛剛的動靜不小,怕是會被其他人發現,趕緊回去通知族裡!”
當務之急, 還是先守住自家的靈礦。
另一邊, 龍葉也沒有躲著人,又回到鎮上。不過不是龍家這一頭,而是李家所在的一邊。
先進得一家酒肆, 要了兩壇子最好的烈酒。
掌櫃的取酒時,龍葉站在櫃台邊與對方閒聊:“掌櫃的, 你這兒兼職做收消息的生意吧, 我知道落楓鎮有個靈礦。”
聽到l靈礦, 酒肆掌櫃眼中閃過精光。
但因為龍葉說這話時, 沒有放低聲量,叫其他人也聽到了,還搶在酒肆掌櫃前麵開口。
“靈礦?哈哈, 道友就拿掌櫃的開玩笑吧。”
“就是,有靈礦還不自己偷偷摸摸地挖!”
就像一個修士發現了秘境,能自己偷偷探索,就絕不會告訴其他信不過的人,平白把機緣讓出手。
時千聽了,心說:這是因為礦是彆人家的啊。
龍葉果然轉過身,格外大方地道:“有人看守著呢。就在鎮東五十裡外,那片靈田裡。”
取酒的掌櫃想不到這人嘴這麼快,不過一句話的工夫,連具體的位置都給了彆人。
“你對外說了,這消息可不能算我頭上!”
“酒錢能給我免了吧?”
“免不得。”掌櫃的保持生意人的精明。
另一個酒客卻是拋出一塊中品靈石:“算我一起請了。”而後跟龍葉道謝一句,跟起身的另外幾人一起興衝衝往外走。
至於他們的目的地,不必多言。
龍葉將兩壇酒收進儲物空間,而後便朝著靈植店走去。他記得,千哥想要些花生米。
說來也巧,落楓鎮甚至修真界這裡的人喝酒佐肉。尚未發現喝酒搭點花生米慢慢吃喝的魅力。
走到靈植店,不用特意去看,都能看到李家的大門。
代表喜意的紅花、紅燈籠,還裝飾在李家的大門上,說明這家一定在不久前發生過喜事。
幾天前的婚禮,鎮子上的人幾乎都有圍觀、不愛看熱鬨的也有耳聞。
時千往李家大門一瞥,再看向龍葉,果然目光落在那片醒目的新鮮紅色上。
不過看了幾眼,龍葉就收回了目光。
觀他神色淡淡,目光也平穩,時千什麼都沒看出來。
因為高低位置的關係,龍葉沒發現時千眼神炯炯,他踏入靈植店,找到掌櫃。
“掌櫃的,麻煩與我拿一些靈花生、瓜子——”
說著,許是覺得範圍不夠豐富,龍葉指指自己胸前口袋裡探出頭的千哥:“他吃的都可以拿來看看。”
時千點頭:“唧!”
對,拿來看看。
這口氣一聽就有錢,加上龍葉如今氣機很強,掌櫃當即興致勃勃地介紹起店鋪裡售賣的各種靈植。
“有天然的,隻采摘沒有過多加工的靈瓜子,靈花生好似也有,但是量不大,買的人不多;不過我這裡好多果品靈獸也可以吃……”
時千選了好些,儲物空間裡再塞不下,龍葉便背在身上。
他離開後,靈植店掌櫃的才恍然想起來,這人好生眼熟。
極像是之前常常往李家跑的那個小子,也常常往店鋪門前過。
記得好像也是跟李家的姑娘定了親,隻是好久沒再看到,然後那姑娘前幾日出了嫁,今已嫁作他人婦了。
“怪不得剛剛看李家那邊呢,不過長相和修為、又不太對的上,奇怪……”
離得遠了,這些嘀咕時千和龍葉半句也聽不到。就像後麵落楓鎮上人的反應和聲音,也不會聽聞。
時千看著龍葉轉到墓山,在眾多的墓碑裡尋找龍父的那一塊。
墳是兩個相連的土丘,旁邊站著成雙成對精神的四棵小樹,還未長得能遮蔽陰涼。倒是芳草萋萋,綠意從地麵爬到墳上,還長出了兩朵清麗小花,在今天溫柔的風裡輕輕搖晃。
龍葉把酒放到墓前,也把小靈獸拎下來:“看,這邊便是我爹娘的衣冠塚。”
“我想他肯定想與我娘埋葬在一處,所以是兩個衣冠塚。一個裡麵有衣服和幾件常用之物,另一個是空的,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團圓。”
時千隻能安慰他:“吱吱。”
會的,有緣千裡來相聚。
龍葉也不說話,曲腿隨意坐在草上。
拎起酒壇子想要倒酒,他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忘了帶上碗。
時千看著他尷尬的停頓動作,在儲物項鏈裡翻翻,把自己的大銀碗翻出來。
對他的體型來說是盆,對龍葉來說就像個大碗,正好合用。
時千把大銀碗推過去。
從龍葉的高度看,就是一個毛球在努力移“山”。接著毛球忙碌完,一顛一顛從銀碗後麵跑出來,大方地道:“唧——”
葉哥你拿著,給咱爹先用!
龍葉一隻手就能輕鬆抓起碗,他掂了掂,覺得有些沉,又把時千的大銀碗放回地上,隻手按在上麵,看向千哥問:“真用了?你不是挺喜歡的。”
時千:“唧唧。”
我孝順啊。
死者為大,何況這還是龍葉的爹。共享了龍葉的爹,一個星銀石做的澡盆有什麼舍不得的。
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時千又把銀碗往龍葉那邊推推。
不像王蓮之習慣用靈力,時千還是更喜歡自己跑來跑去,反正他跑起來也很快。於是一個動作繞後,推了再探頭看龍葉。
“吱。”
你彆跟兄弟客氣。
“那替我們爹謝謝你。”龍葉拿起碗,也提起酒來,將散發著濃烈酒香、氣味辛辣的烈酒倒入星銀石碗中。
酒水入碗中,銀光瀲灩,亮得都有些晃眼。
龍葉眯了眯眼,一連給父親、母親的墳前,各自倒了三碗酒。
最後再盛了滿滿一碗,放在兩個墓碑的中間。
敬過先人,龍葉拆了另一壇酒,自己痛飲起來。
他仰著脖子,雙手舉著酒壇,往口中灌入濃烈的酒。過於豪放的姿勢,讓酒水從他下顎流下,沒入衣物中,也讓酒香將他包裹在其中,好像從酒缸裡爬出來的一般。
站在一旁的時千:“唧。”
我的呢?
“幼崽喝什麼酒。”
“吱吱——”
可是你自己充其量也就十八歲而已——
憑什麼幼崽不能喝酒,未成年就可以。
時千流到銀碗邊,湊過去想喝一口,嘗嘗味道。
他記得老家那邊有習俗,祭祀過老人的酒肉都是好東西,會在回鍋和回溫過後分給家人,吃下酒肉,就能得到先人的保佑。
所以時千根本不忌諱這些,等龍葉發現,他已經喝完皺起眉頭。
“嘶——”
辣舌頭。
時千吐吐舌頭,露出一截小小的粉紅,看得龍葉直笑,“讓你彆喝還喝,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唧唧。”
看你喝,我也想嘗嘗。
時千嘗過了,失去對修真界好酒的好奇心,跑去扒拉開裝了花生的包袱,翻出來給龍葉。
“吱吱。”
這個,下酒菜。
可惜這裡的靈花生沒有剝殼,更沒有煮過、炒製過有特彆的味道。龍葉拿起兩個,剝了吃,再喝酒,覺得都不那麼痛快。
“吃這個下酒,也太慢了。你們靈獸還喝酒的嗎?”
時千張口瞎說:“唧唧。”
當然喝,有的還會釀酒呢。
“釀酒的有,聽說有妖猴酒,價值數萬靈石,還數量稀少,求之不得。”
時千:原來修真界的猴子也喜歡釀酒。
時千拋開花生,磕起瓜子,在哢嚓聲裡跟龍葉說:“吱吱……”
喝酒就是要慢悠悠的,最好是坐在樹蔭下,翹著腳,慢悠悠地來幾粒花生米,再小口小口地喝喝酒,優哉遊哉地消磨時間。
像龍葉這麼喝,就是求醉,傷身。
龍葉聽了千哥的話,但沒全聽。
花生米他是吃了,但也醉了。
龍葉醉眼迷蒙地看著父親的墓碑,想說自己替父報仇了,又覺得說了父親也聽不到。
人死了,轉世也不是那個人了。
但如果他當時就像現在這樣,修煉順暢,不受桎梏,父親也就不用去外麵為他尋藥……
想著生氣又難過的時候,龍葉就還想回去,給死了的兩個再拖出來。
但他偶爾還要伸手,抓一下跑去喝酒的千哥的尾巴,又醉醺醺的,轉瞬就忘了。
最後龍葉不耐煩地把千哥抓回來,塞進衣服前的口袋裡。
時千不太樂意:“唧唧。”
濕的!都是酒氣。
“酒啊?給你酒。”龍葉居然應了,然後把時千放進他喝空的那一個酒壇子裡,把腦袋擱在酒壇子上麵,看著懵逼掉進酒壇的千哥,“酒啊,被我喝光了。”
然後時千就看到龍葉腦袋一低,慢慢地倒下來,將所有的光線都擋住。
蹲在黑乎乎的酒壇裡,仰著脖子的時千真的傻眼了。
這就睡著了?
“唧唧!”
我、葉哥,你忘了我啊!
叫葉哥根本沒用,此刻的龍葉比睡死的時千睡得還沉,叫著都沒反應。
生活不易,龍貓歎氣。
時千摸出一塊星銀石,對著酒壇邊緣用力砸。
古有司馬光砸缸救小朋友,今有龍貓時千砸酒壇救自己。
時千從酒壇子鑽出來,覺得自己也被酒氣熏得有些暈乎,搖晃了好幾下腦袋才清醒一點。
他沒睡,荒郊野嶺的,放心不下。
回過神,時千又把酒壇子的口子砸得更開了點,免得龍葉沒地方喘氣。
然後再擺爛地癱在草地上,攤開自己曬太陽。
曬了一陣,覺得太熱,又去附近的樹上逛一些小可愛的樹洞,嘗嘗對方的存貨,再給大家一隻獸分一把數量最多的靈瓜子。
***
更遠的地方。
剛剛突破金丹中階的黑毛也在曬太陽,有力的爪子裡還抓著一大塊鹿肉,塞進饑餓的口中。
在黑毛的旁邊,是又一隻倒下的手下敗將。
黑毛吃飽後,又把新得到的妖丹收好,拿出之前存的一粒吃掉。
妖丹是黑毛特意給弟弟留的。
至於為什麼是一粒換一粒。
好哥哥黑毛一邊嚼妖丹,一邊感慨:“吱吱——”
弟,你怎麼一粒也吃不下啊。
不過他是個好哥哥,管弟弟吃不吃得下,總得備著點見麵禮。
吃飽後又吃了妖丹,黑毛身上的傷口就基本不流血了。他的愈合能力很強,因此也不怕受傷。
不過新舊傷勢交錯,沒了一早在五葉山被鼠媽照看的好毛色,看起來滄桑潦草了不少。
要是時千看到,高低也得跟其他人看現在的龍葉似的,不敢相信,勉強才能認出哥來。
曬完太陽,打了個盹,精力旺盛的黑毛看看天色。
還早呢,他還能接著趕路、乾架、吃肉。
黑毛對天問話:“吱吱………”
今天往那邊走。
沒錯,就是這麼隨心所欲的問天行路。
直到黑毛看到一朵白雲。
白雲長得很白,比起其他的雲似乎單薄些,還碰巧有兩個白裡帶灰的邊緣。另一邊又來了一朵烏雲,黑乎乎的。
一陣風吹過來,黑雲看著像是追著白雲跑,黑毛看得精神一振:“吱!”
弟,哥哥也來了!
然後黑毛朝著白雲遊動的方向,非常有自信地狂奔而去。
但這朵雲很不懂事,方向是背離時千的。
***
龍葉睡了一個多時辰,強悍的身體將剩餘的酒力排解不少,他就慢慢恢複清醒。
剛把自己的腦袋從酒壇口□□,龍葉忽地想到自己好像還把千哥放進酒壇了,又伸頭去看。
他抬頭低頭的動作,驚飛了好幾隻小鳥,也嚇到了旁邊草地上的鬆鼠和兔子們。
膽子小的小動物們狂奔著逃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頓時亂做一團。看時千還不知道走,個頭最大的胖鬆鼠伸出援助之手,叼起這個幼崽同類就跑。
而龍葉聽到動靜,抬頭就看到千哥被一隻腮幫子鼓起來的胖鬆鼠叼著後頸跑路。
懵懵噠的時千:“吱!”
老兄,彆跑啊,放我下來,人修也是我兄弟來著!
大鬆鼠遲疑地停下腳步,被嚇清醒的龍葉按個正著。
時千的一嗓子,救下了大鬆鼠。龍葉在最後關頭收了靈力,沒傷到鬆鼠。
但那氣勢也把鬆鼠嚇了一跳,嘴一鬆,放下了時千,嘴裡還掉出來好幾顆靈瓜子。顯然時千很偏愛它,竟然能有連吃帶拿的待遇。
龍葉反應極快地伸出手,彎腰一個大動作,險險接住掉下來的時千。
放開鬆鼠,龍葉叮囑道:“千哥,不要在外麵亂交朋友。”
而鬆鼠扒拉了兩把掉到地上的瓜子,飛快塞回它的三瓣嘴,趁機跑路。
見狀,龍葉又道:“你看,都是些靠不住的。”
時千翻白眼:“唧唧。”
把我丟酒壇子裡忘記的就靠得住。
看來真乾了啊。龍葉搓搓醉酒迷蒙未褪的臉,耍無賴:“千哥,你娘沒有教你,要聽哥哥的話嗎?彆天天頂嘴。”
說到這個,時千就有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