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千放倒厚重的書,翻頁,在晦暗的光線中找自己想看的跟龍有關的傳說。
他鎖定了龍島兩個字。
巨龍死前,會飛回到出生的地方,在龍島上長眠。
而未來在龍島出生的新生小龍,則會得到長者的無私饋贈,有可能是驅使狂風的能力、有可能是花草生長的秘法……
總之不同的龍擁有著不一樣的本領,他們會將一生所得傳授給看中的小龍,死後也會有部分殘魂不散,庇護著龍島上的龍崽子們。
時千:他果然沒記錯,有龍島這個東西。
這本書上居然也真的有,龍葉平常的囉嗦都沒有白費!
那麼遊方之前造出來那條龍,會按照龍島出生死亡的規律行事嗎?
依照時千對妖獸傳承性的了解,那條“龍”會找不到龍島,但是依然有很大可能留下屍骸、化作守護幼龍的魂靈。
時千轉念又想到,遊方暗示的那座小島,還有小島的形狀。
隻是他沒猜錯的話……
可惡,居然沒認出他這隻龍貓來。
都長角了,還不能把他當龍嗎?
時千生氣地把書恢複原位,忍痛啃了一顆大補靈果,窩在角落裡睡覺療養。
等他睡醒,就繼續跟葉哥一起卷。
把龍葉卷到元嬰,搞個雷劫,來個大的,劈死他們。
一覺睡醒,時千真的去修煉了,很是認真。
蚌妖爬出水麵,稀罕地圍著看了一圈,見時千在吸納靈力,又吐出一些靈石來,堆在一邊。
吐完靈石,蚌妖倒在旁邊繼續曬太陽。
隻是有些不甚安穩,從這邊爬到哪邊,最後一頭紮進池塘裡,不再冒頭。
時千第一次沉心修煉,一不留神,一口氣修煉了半個月。
他再睜開眼,連碰巧在的遊方都是一臉稀奇。
時千不理他,趴在池塘邊的大石頭上:“唧唧。”
蚌哥,蚌哥,你蚌呢?
大蚌就又從池塘底爬出來,慢吞吞地爬到時千旁邊,用斧足把蚌身立在旁邊的大石頭上。
時千又想投喂,發現上回的蟲子敗家完了,又悶頭修煉,沒有新的存貨。
找遊方要,肯定是開不了口的。
時千的爪爪在項鏈裡摸摸,摸出一把瓜子來:“唧唧。”
瓜子吃嗎?
蚌妖又分不清,斧足將靈瓜子卷進去一把,連瓜子殼都不吐。
時千:……
可憐的蚌哥,遊方是不是都不管你吃喝,隻讓你看家。
作為嗑瓜子熟練工,時千嗑出十來粒肉來,再一把塞給大蚌。
哪想得到,蚌妖這回分得出來瓜子仁好吃了,斧足一卷,屁顛顛又去找遊方了。
時千看到自己嗑出來的瓜子仁,就那麼落到遊方手裡,直接傻眼。
太過分了。
時千用親身經曆體悟到人間門真理——無論是做人還是做龍貓,都不要跟舔狗交朋友。
會把自己氣死的。
無聊不如修煉,我愛修煉。
時千把瓜子殼丟進池塘裡報複,憤憤地準備繼續入定修煉。
藥房門口,遊方倚靠在門上,拿著瓜子仁拋出去,砸在乾壞事的幼崽頭上。
“過來,我要點血。”
“唧唧。”
我不。
時千覺得自己傷還沒養好呢,不能太慣遊方這個變態。
他“噗”地一聲,跳進白水池塘裡去,往下麵遊去。
時千早就覺得池塘奇怪了,還懷疑過,池塘下麵會不會有個大秘密。
但他跳下去,一路遊到底,連水草都扒開看了,也沒察覺到哪裡不對,下麵隻有平平無奇的河沙。
還沒開始劃拉泥沙呢,時千被黑鶴叼起來,帶著往上浮去。
到了上麵,黑鶴一通啄,時千卷著尾巴,瘋狂逃躥。
本想拿蚌妖做個擋箭牌,沒成想一口氣衝進了蚌殼裡。
大蚌遲疑了下,將蚌殼緊閉,保住了時千挨了一啄的屁股。
時千:“唧唧。”
意外之喜。
蚌哥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保住他,可不是意外之喜。
但時千不知道,外麵黑鶴的臉色很難看,隱隱藏著怒氣。
遊方變回原形,取出一瓶毒液,傾倒在蚌殼上。
那毒液一點點滲入厚重的蚌殼,蚌殼內部便泛濫起上回的黑色涎色來。
時千抱著顆珍珠,借著瑩瑩的光,看到那多出來的“黑河”,心道不好。
大蚌柔軟的斧足卷卷,將小小一團藏進自己的軟肉裡。
“咕嚕嚕——”
龍龍、龍龍——
時千問蚌妖:“唧唧。”
龍龍,是一條龍嗎?
“唧唧唧——”
它是不是長著龍頭,像短蛇一樣長。身上有銀白色的鱗片,背上有倒刺,還長了一對翅膀!
“呼——”
是龍龍、龍龍……
蚌妖不多的意識,終於把龍龍兩字對應的對象告知時千。
隨即蚌妖的意識更加渙散,連簡單的兩個詞都說不出來,發出陷入痛苦的呻/吟。
足可見,是遊方做了什麼。
時千擠開蚌妖的軟肉,從包裹中爬出去。
他取出自己的小劍,用術法附著靈力變大,歪歪斜斜地飛著,小心避開那些飛蕩的黑色涎液,來到蚌殼口。
“唧唧。”
蚌哥,放我出去。
催促再三,蚌殼打開一道縫隙,時千從中間門驚險地飛出去,重新回到遊方麵前。
時千回身望了一眼,看到大蚌上黑色的毒液,將蚌殼原本的顏色染出一片不正常的墨斑來。
他回過頭來,伸出自己的胳膊:“吱。”
你放吧。
過了一下,“唧。”
少放點。
遊方就覺得這種小東西,實在是奇怪。像是害怕,又像是不怕,總有些莫名的勇氣和愚蠢。
他蹲下來,問:“怎麼自己出來了?”
時千覺得他問的都是屁話:“唧唧。”
你都對蚌哥動手了,我能不出來嗎?
“為什麼——”
“唧唧!”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輪到時千露出瞧不上的眼神:“唧唧唧——”
你沒有心,當然不知道怎麼做人。
“可你是人嗎?”
時千:我還真當過人。
但好像再多的話,都無法讓沒有基本道德觀念的妖獸,知道什麼叫“做人”吧。很多人都不明白,時千也不敢說自己懂。
時千此刻就很服氣自己,不久前還決定不跟舔狗做朋友,現在又為了蚌妖直麵變態。
遊方說得沒錯,他真的是個蠢東西。
時千想想都知道,遊方這隻混在白鶴裡的黑鶴,大抵又是有個不快樂甚至痛苦的童年。
但他又做錯了什麼,招惹到遊方?
時千雙臂環抱,開始輸出:“唧唧唧——”
你看那些白鶴不爽,可以直接拍死他們。是不是你那個白鶴爹變態,你去毒死他啊,你做不到嗎?
“弄死他們有什麼意思。”
“唧唧。”
那你欺負我、欺負蚌哥就有意思?
“吱吱!”
你欺負我的事不說。對蚌哥下手,你也是真下得了手。
“他不聽話,不是第一回了,我有些生氣。”遊方把幼崽拎起來,“你也是,聽話些,小心我真的宰了你。”
時千繼續:“唧唧。”
真想一蚌殼給你腦袋夾扁。
“你又不是大蚌,你太弱小了,長大了再說這個話。”
遊方麵色不變地割開幼崽的腕,作為懲罰,他多放了幾滴血。
“唧唧。”
我要是蚌哥,肯定不對你好。
時千覺得遊方不值得。
但他覺得九成沒用。他心知肚明,回頭蚌哥肯定還是隻儘職舔狗,這無奈又叫龍貓絕望的事實。
遊方取了血,本想繼續回去忙。
已經離開了,但依然鬼使神差地回轉,看到幼崽蹲在蚌殼上,試圖用水球術衝洗,見不管用又嘗試彆的辦法,幾番折騰,都是瞎折騰。
看得遊方閉上眼,袖子一揚,將蚌殼連帶上麵的時千一起丟進池塘裡。
“真蠢。”
時千發現池塘水有用,也是直拍腦袋。
同時看著蚌妖症狀緩解,時千更不理解遊方了。
解藥就是池塘水,下手又那麼狠,這是圖什麼呢?他不知道,蚌哥又是個傻子。
時千鬱悶地繼續悶頭修煉,中間門提醒自己清醒,繼續蹭魔修送來的資源。
不吃白不吃,他要吃窮遊方。
麵子?麵子能吃嘛。
辛苦吃了一個月,時千又成功把自己吃胖回去,相比最開始,成了大一號的實心球。
這一日,又吃了兩塊據說是天降神石的隕鐵,時千打了個鐵味的嗝,突然聽到天上打雷。
轟、隆——
巨響聲響徹天穹,整座島都為之一顫,刹那間門,絲絲魔氣泄露出去。
天上雷劫本就聚集得很快,霎時變得異常壯大。
天幕飛快地黑下來,暴風雨的氣息也驟然降臨,可謂是天昏地暗。
又一聲炸雷響起,電光劃破黑暗,照得一切森白晃眼。
時千看得手裡的隕鐵掉下去:“唧唧。”
救命,雷劫也要衝業績的?
他想過龍葉會憋個大招,但這個雷劫……,是不是太猛了點。
熟悉的暴怒聲響起:“遊方!出來!”
那一刻,遊方真的覺得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