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千回憶了一下, 想起來蚌殼現在並不大。
所以即便蚌殼黑龍咬不開, 也存在被直接吞下去的可能。
想到自己可能會被龍葉吃進肚子裡去,時千整隻龍貓都不好了。
而且蚌殼還是蚌哥留給時千的遺物,不興龍葉這麼亂咬的。
時千立馬把睡覺的黑劍叫醒:“吱吱。”
醒醒!大黑,起來跑路了。
黑劍“錚”一聲, 為突然的晃動不解。
來不及仔細解釋, 時千控製蚌殼迅速變大。
變大到一棟房大小,龍嘴再大, 也一口吞不下。
接著時千小心嗅了嗅,確定他選的方位沒有危險香氣提示, 開個小口,驅劍穿梭空間躥出去,一跑老遠。
跑出蚌殼的第一時間, 也不敢隨意吱聲。
時千回身, 透過幽藍的平靜湖麵,看到還在啃咬巨大蚌殼的神駿黑龍。
因為光線的緣故,湖水不甚透亮。
黑龍身上的黑色鱗片熠熠反射著明滅不定的光影, 神秘又威嚴,足下更繞有三兩團淺白色雲霧, 似腳踏祥雲。
龍身上的傷口早已愈合, 看不出曾經的淒慘。眼下獨占寒湖的湖中霸主,肆意舒展著頎長雄健的身軀。
黑龍盤旋著身軀,扭過頭來。
一雙暗紅色的眼眸,也看向時千。
接著腦子不太清醒的黑龍吐掉口中過大的蚌殼,龍爪劃動,飛快朝著聞著更好吃的時千遊來。
時千:啊啊啊!
“唧唧。”
葉哥,你彆過來啊!
黑龍可不聽, 轉眼工夫就遊近。
黑劍載著時千開始跑路,可身後的大尾巴盯上了他們,死活擺脫不了。
時千覺得不是辦法,先繞圈把蚌殼收回來,縮小到花生米大,順手卡在他胸口前儲物項鏈的繩子上,
然後騰出手來,開始給黑龍丟東西。
各種礦石。
不同的靈果。
龍葉喜歡看的書、玉簡。
全都沒用,黑龍順嘴把礦石、靈果吃了,玉簡和書吐到一邊,繼續追時千跟黑劍。
時千:……
看看,連龍葉變成妖獸都變得不愛學習了,可見學習根本不適合妖獸。
時千邊在心裡吐槽,緩解壓力;邊把自己的金碗丟出去,企圖喚醒龍葉一點點意識。
但黑龍看了兩眼,一口將時千的金窩窩咬住,嘎吱兩口嚼碎吃了。
看起來吃得還挺香。
時千:這兄弟真的不能要了。
時千想起來,又專門翻出他吃過那些能提升血脈的靈藥、礦石,來投喂黑龍。
黑龍顯然更喜歡了,體現在吃得更快,都不帶嚼的。
飛到黑劍快歇菜,時千吸收極品靈石的靈力都快供不上了,細算已經被黑龍追了小一天。
時千覺得寒冷的湖水都升溫了一點。
又一次跑路甩開黑龍,時千疲倦地看了一眼湖麵之上,還是沒選擇突破冰麵。
上麵的空間是更大,但他怕黑龍上去亂來,那麼多人。
被追得頭暈腦脹,時千順手抓到了裝靈瓜子、花生的儲物袋,掏出來一陣狂丟,才發現是靈瓜子和花生。
時千一手抓著儲物袋,心內有些淒涼:“唧唧。”
彆追了,葉哥!家當都快給你禍害完了。
土豪靈獸也沒有存糧了。
想時千在修真界努力奮鬥十來年,差點給龍葉一天吃窮。
黑龍咬了兩口靈瓜子,動作才停頓下來,又追著四散漂浮的靈瓜子,連帶著水一起暴風吸入。
吃完黑龍還挺高興地轉圈,朝著時千噴出龍息。
時千好歹也算小半條龍,知道這是很高興的意思。
他大鬆一口氣:“唧唧——”
你喜歡這玩意兒早說啊。
多的是。
因為在海上,時千把零嘴省下來,分給大家一起解饞。回到劍宗後,所有人都給他送了不少。
可以用儲物袋來計數。
時千當時還好奇,為什麼送得那麼統一,好像商量過一樣。
打聽了才知道,王行之一早就問過哪裡的靈瓜子好,還是特意給他備的,就導致大家都知道他好這口,所以默契地送重了。
數數自己儲物項鏈裡,裝靈瓜子的儲物袋,時千又重新燃起自信。
他肯定能在瓜子吃完前,跟黑龍把關係重新搞好。
黑劍:“錚錚——”
可、可以歇會了吧?
時千也累,決定不再掙紮了,氣喘籲籲:“唧。”
不、不跑了。
時千抱住自己發暈的小腦瓜。
一天下來,不停地穿梭空間,還一直投喂,要不是現在身板好了他都撐不住。
大不了,就真的去龍葉肚子裡教他做龍好了。
時千麻木地坐在同樣被掏空的黑劍身上。
看著遊近的大黑龍,他對比了一下/體型差距,發暈的腦袋裡冒出一些離譜想法。
要不、鑽龍耳朵裡去?
不嫌棄的話,鼻孔也是可以的。
但當黑龍長開大龍嘴靠近,時千還是忍不住慫了,警告龍葉。
“唧唧。”
葉哥,冷靜,冷靜一點,我是你的千哥啊。
“吼——”
黑龍也發出一聲龍吼,但這吼聲卻沒什麼意義,隻是吼吼而已。像是還沒有開智,連簡單的意思也不能表達。
時千想了想,試圖學龍吼。
叫出口的是:“吼唧——”
張口四不像。
和黑龍的語言能力差不多在一個水平。
等時千吼完,就發現黑龍的大腦袋貼了上來,眼珠中的赤紅褪成了黑中帶紅的顏色,顯得沒那麼凶惡,但也透著冷光,裡麵倒映出兩個小號的白毛球。
時千:……
這種能看到自己倒影的感覺,真恐怖。
誰說這浪漫的?
時千現在就去抓對方過來喂龍。
黑龍一偏頭,在湖水中輕輕擺動的龍須就掃到了時千。
黑劍悄悄往後退了點。
實在擔心小主人真被一口吃了。
黑龍隻一動,就繼續貼近。
劃重點,這隻龍還張著嘴,露出咬過蛟龍的白森森的利齒。
時千伸出爪爪,抗拒得很:“唧唧。”
遠點,葉哥。
說著,還朝著遠處丟出一把靈瓜子,試圖讓黑龍知道保持距離。
但挨得近,想丟遠一些也沒太遠。
黑龍嗅到自己喜歡的味道,張嘴就是一番狂暴龍吸,連水帶靈瓜子一並吸入口中。
一個不甚,黑劍連帶劍上的時千都隨著翻滾的水流,被吸進了龍口中。
時千:?
“錚——”
黑劍顫一聲,努力把自己再一縮,裹住小主人,從龍嘴裡緊急穿梭出去。
還好時千長得小隻,出去挺順利。
時千被黑劍載著逃出龍口,看到黑龍在那裡吐水,像是意識到了吃進去不能吃的。
吐了幾口,靈瓜子又漂浮到水麵上。黑龍也抬頭,兩隻大眼睛盯住時千,原地噴一口龍息。
一口呼吸,能卷起一重猛浪,這就是近距離的龍息。
從驚險中脫離的時千,試圖強行安慰自己。
至少吃進去,不是嚼兩下,而是知道吐出來。還、還算不錯?
時千試圖跟黑龍商量:“唧唧。”
葉哥,你自己玩會行嗎?彆跟著我了。
讓我疲憊的心靈歇歇,沒心力訓龍。
黑龍可不累,剛晉階完,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
不過跟著這個小白球追了一天,黑龍已經被喂飽了,也就沒有著急吃了這個感覺很好聞的“大補品”。
黑龍擺擺身子,閉上嘴,遊到小白球身邊。
伸出龍爪,發覺龍爪太大,又勾起來,換成一根彎曲的龍指頭。
還是很大,但黑龍努力了。
時千原本懶怠地趴著,看著那根靠近自己胸口的大龍指頭,兩隻爪爪立馬護住胸口的儲物項鏈和蚌殼,警惕地問:“唧?”
你想乾嘛?
“唧唧。”
沒了,真的沒了,家底快被你吃光了。
“吱吱——”
你自己的儲物袋呢?
想偷東西的黑龍“吼——”上一聲,莫名心虛地收回自己的龍爪。
時千看穿黑龍的心虛,瞪大自己一對黑亮的眼睛:“唧唧。”
長得龍模龍樣,一臉霸氣,竟然還小偷小摸!
黑劍發出疑惑:“錚——”
他那不能叫小吧?
時千:……你說得沒錯。
但沒必要費力氣糾正。
時千看著黑龍的大腦殼,還是覺得被黑龍盯著太危險。
他又跟黑劍商量:“唧唧。”
大黑,要不我們去黑龍身上吧?
黑劍沉默。
時千講出自己的道理:“唧唧。”
躲到黑龍身上,不就吃不到我們了。
“錚——”
龍脾氣不好。
時千:“唧唧。”
那我上了。
黑劍:?
時千直接操控黑劍,朝著黑龍的大腦袋上方飛去,引得黑龍仰起頭去看。
“唧。”
葉哥,低頭。
“唧唧。”
配合一點,我給你嗑瓜子仁。
時千都不敢再摸出靈瓜子比劃了,生怕又被黑龍吞到嘴裡麵去。
成功落“地”,時千從黑劍身上爬下來,一路順著鱗片,小心爬到黑龍腦袋上的龍角邊。
龍頭太大了些,時千靠邊站更方便抓緊“扶手”。
抱住黑龍的龍角,時千才感受到真正的安全:“唧唧。”
可算是不用擔心被葉哥你一口吞了。
黑龍的龍頭動動,有些不適應,低吼一聲,猛地遊動。
冰寒的湖水形成卷浪,從龍頭上卷過。
時千躲在龍角後麵,手腳並用抱緊了,不撒爪子。
實則水流的主要目標也不是他,而是極沉的大黑磚頭黑劍。畢竟誰頭上頂塊重磚頭也不會太適應。
黑劍被水浪暴擊衝遠,懶得掙紮,漂浮在水中不動彈。
時千等了會,發現黑龍好像忽略了他,趕完黑劍算完事。
他扭頭看向黑劍:“唧唧。”
大黑,你自己跟上啊。
然後時千屁股挪挪,開始囂張地坐到龍角旁邊,享受湖裡乘龍衝浪。
黑龍在湖水裡盤旋了一會,就仰頭往湖麵上衝去。
怕黑龍拿頭衝的時千,又躲到龍角後麵去。
黑龍沒注意到這點小細節,怒吼一聲,龍吟聲將湖麵上的冰層擊碎,露出黯淡的天光,而後一飛衝天。
一時間,時千沒顧上擔心其他人,親眼看龍騰太刺激。
黑龍好像天生會飛一樣,明明沒有翅膀,可身子幾下擺動,就上了半空。
時千想到黑龍在水中時,腳下似乎有雲霧。
他好奇地從一旁探出頭,伸著脖子,很努力,終於看到那幾朵小雲。
時千:?
浮力不夠吧。
時千懷疑黑龍腳下的雲霧是裝飾用的,俗稱搞個氣氛,騰雲駕霧嘛。
但緊接著,身周縈繞的雲霧之氣又叫時千懵了。
黑龍在聚攏的雲霧裡遊動,像是在摩擦打滾,鱗片上的濕意褪去,轉而變得更為光潔,看起來更為神駿威嚴。
時千:“唧?”
是洗澡嗎?
他偷偷地在黑龍聚集的雲霧裡滾了滾,發現感覺真的很像洗澡,充斥靈力的雲霧能驅除身上的陰冷濕氣和久泡湖中的寒氣。
滾了兩下,時千想起正經事。
他掛在龍尾巴上,趴著去看下麵寒冰城中的人。
他見過的城外的人都靈性十足,像真人一樣。
可眼下時千看到的,寒冰城中的人都像是假人一樣,失了人的那股靈氣,一個個呆呆的演繹著高興和快樂。就好像緊急拉來湊數的不合格演員,看著處處都假。
但人群的規模遍布整座城,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被漠視的“屍|體”,讓時千心頭一沉。
這座城中的人,一開始都是活生生的人吧。
修真界就是這樣,修者有天大的本事,一人就可以滅掉一座城、甚至一個國家。
時千如今也在其列,可混跡修真界這麼久,時千依然覺得自己靈魂裡還有往昔的刻印。
公平公正,和諧守法……阿彌陀佛。
耳畔隱約的聲音,是“阿彌陀佛”吧?時千差點以為自己幻聽,認真聽了下,才確定是真的。
他的目光也從下方的寒冰城,落到廣袤的天幕。
整座寒冰城,像是被什麼籠罩著。
這裡的天很低,地平線就在城外的位置,天空的顏色中混雜了黑灰紅三色,看著就很古怪。
時千召來黑劍,飛到最上方,抓出爪爪摸到“天”。
一層光膜在他麵前漾開,時千又戳了戳,砍了兩下,無奈接受出不去的事實。
“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