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綏州,狂風呼嘯,大雪紛飛。
兩個婆子提著水捧著件半新半舊的衣裳在雪地裡走著。
“聽說那姑娘是上京人士,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想必也是家裡有些錢財的,怎的淪落到來軍營裡伺候男人呢?怪可憐的。”藍衣裳的婆子小聲說道。
“你見過了?”另一個婆子問。
“我沒見著,是夥房的六子見到了說的,聽說長得白白淨淨,還挺好看。”
“管她是怎麼被送來的,反正來這裡的姑娘命都那樣,熬不了幾年就得死,這些軍中的爺們最是喜歡折磨這些低賤的妓子,”她稍稍湊近了些,低聲說道:“尤其是那個李將軍,渾身一股子蠻力,又最喜歡弄花樣,進去他帳篷的姑娘沒幾個能身子完好出來的,也不知這位......”
“啊呀,你還真猜著了,我適才聽王婆子說,這位今晚頭一個就是送去李將軍那裡。”
那婆子嘖嘖歎了幾聲,臉上帶著幾分同情,但這樣的事她們見過太多,都同情不過來。
“今晚要伺候幾個?”
“多著呢,難得來了這麼個鮮嫩的,許多將軍都等著要,也不知這姑娘受不受得住。”
“受不了也得受啊,後頭的日子還長著呢,扛得住就能活下來。唉,不說了,咱們快走吧。”
兩人又加快了腳步,腳下踩著厚厚的積雪,咯吱咯吱響。
半刻鐘後來到一個偏僻破舊的帳篷門口,守衛士兵見兩人提著水過來,簡單查看了一遍就放行。
帳篷裡頭放著許多雜物,婆子們在一堆柴火後頭的乾草上找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她縮成一團,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著布,披頭散發,身上衣裳皺巴,袖子還破了一截,露出細長的胳膊,大冬天的,已經被凍得發紫,看不出原來的白皙皮膚。
婆子們皺眉,互相對視了一眼,往常也服侍過新來的姑娘,但都是家裡犯事,被發配過來的,皆老老實實認命。卻沒有一個像這般綁著的,難道這姑娘是被強行送來的?
正當這兩人心裡狐疑之時,地上的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低聲說著什麼,聽不大清楚。
藍衣裳的婆子蹲下去仔細聽,才知道她說的是“水。”
於是趕緊從身後取一瓢水過來喂她,喂完後,兩人沒說什麼,開始解繩子脫她身上的衣裳忙碌起來。現下已經是傍晚,再過不久就得送她去將軍們那裡了,時間托不得。
這女子也很配合,坐著一動不動任由她們擦身子梳頭發,等拾掇好之後,仔細一看,了不得,果真是個絕色美人,兩個婆子都看得有些愣,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好看的。
難怪那些將軍們都翹首以盼等著呢,這姑娘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藍衣裳的婆子見她可憐,想提醒些話,然而才打了個頭,就立馬被另一個灰布衣裳的婆子拐了下胳膊,示意她不要多嘴,在這裡,多嘴的往往死得快,於是她又忍了下來。
兩人撿起地上的水瓢和木桶準備走,衣擺卻被人攥住,那姑娘抬起臉來,神情看不清喜悲,似乎極其疲憊,她說道:“兩位可以幫我弄些飯菜來嗎?求求你們了,我已經餓了很多天。”
“這......”兩位婆子遲疑了,她們隻得到吩咐說給這姑娘擦身子,可沒說要送飯給她。
“我們先去問問?”
“好,謝謝。”姑娘有氣無力的點頭。
待兩個婆子出了營帳,坐在地上的人稍微挪了挪屁股,尋了個舒服的方式靠坐在柴堆上。
蘇璃望著時不時被風吹開的簾子,精神高度戒備著。儘管這具身子已經十分疲憊,但為了活命,她不得不使勁掐自己,使得神誌清醒些,提防萬一有男人闖進來。
她是被人陷害送來這樣的地方,路上也被灌了藥,整日迷迷糊糊,從上京到北地,走了不下千裡,也是最近這幾天藥效過了,她才得以斷斷續續的清醒。然而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碰上了這種人間慘劇。
她莫名的成了一本書裡的人物,還是個活不過十章的炮灰女配。
起初她是不肯相信的,看著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還有破舊狹窄的馬車,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可反複醒來後發現看見的還是這些,每天都有人定時給她送些水和幾個乾硬的饅頭。漸漸的,通過觀察這些人的口音和穿著,又稍加利用美色打探了一番後,她總算明白了,自己不是被綁架,也不是被拐到山溝溝去當媳婦,自己這是活在了一本前不久看過的書裡頭啊。
她成了那個陷害女主未遂,反而被送進軍營給人玩弄至死的炮灰女配。巧合的是,這個女配也叫蘇璃。
而今晚,就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
想到此,她就想罵臟話,可此時憤懣已是徒然,她得好好想想該如何自救,原書女配死得太慘,光想想被無數個男人這樣那樣就覺得毛骨悚然,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