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君皺眉,見她躬著身子,頭埋在自己胸膛一拱一拱的。
“想吐......嘔......”
風雪裡,男人瞬間石化了。
......
回到自己暖和的屋子,蘇璃埋頭抱膝蔫蔫的坐在床榻上,任由婢女燕秋給她擦被雪水浸濕的頭發。
韓湘君已經換過衣裳,手上拿著袖罏,麵無表情的坐在對麵椅子上。
他打量了幾眼蘇璃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她被凍得紅腫的雙腳。語氣平淡,“你到底想去何處?”
蘇璃不說話,她覺得自己狼狽又可笑,像個被命運捉弄的小醜,無論如何都抗爭不過劇情的安排。
她此時心如死灰,就這麼坐著一動不動。
其實,時至今日,韓湘君已經大體確定蘇璃於他並無危害。他之前已經派人去查過她所有過往情況,並未發現她有任何可疑行跡。適才也有侍衛來稟報她今日的舉動,她處心積慮換上章亦茜的衣裳,費儘心思瞞過侍衛耳目,跟上次在客棧一樣,也是慌不擇路的跑。
確切的說,是在逃。
可為何要逃?
這才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見她不肯說話,想必是今日驚嚇過度,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也讓他不忍再責問。
他站起身,吩咐婢女,“好生照顧你們姑娘。”
隨後就出門了。
......
另一邊廂房裡,蘭英瑟瑟發抖站著,她被人領過來已經等了許久。
她知道,那個女人回來了,張大全他們沒得手,想必此時已是屍骨無存。令她心慌的是,若是殿下發現了她插手此事,自己恐怕......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韓湘君披著玄色大氅立在門口,臉色陰沉的睨著她。
蘭英趕緊跪下去,“殿下,不知殿下喚奴婢來有何事。”
“不知?”他抬腳進門,坐在軟塌上,示意侍衛將門關上,盯著跪在腳下的人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蘭英,孤待你如何?”
就憑這語氣,蘭英就知道殿下肯定是發現了,她認命的閉上眼,恭敬的嗑了個頭,“殿下待奴婢如親似故,恩重如山。”
“即如此,為何做出如此叛主之事?”
蘭英心下一顫,萬萬沒想到殿下竟然將此事歸結於叛主之罪。
那個女人......她算什麼主子?
一個妓子而已!
她匍匐在地麵,此時此刻卻不敢狡辯,“殿下,蘭英一時糊塗犯下錯事,甘願受罰。”
韓湘君覷著她瑟瑟發抖的身形,眼底毫無憐惜,“你自去領罪吧,下不為例!出去!”
最後一聲幾乎是極不耐煩的叱喝,蘭英身子發冷,又重重的磕了個頭,才緩緩起身出門。
門外,侍衛們麵麵相覷,三分同情七分不解。
蘭英和這些人一樣,無論殿下去哪裡都跟隨在他身邊,深得殿下敬重,如今被殿下處罰,她很是沒臉,出了門便匆匆離開了。
她一路走,一路心痛得無以複加。
在殿下還小的時候,她就已經來到他身邊,照顧他,護著他。小時候殿下被人欺負,她甘為他的工具,設計還擊;他被罰禁食時,她偷偷跑去禦膳房偷食物;殿下夜裡委屈哭泣時,也是她陪伴在身邊安慰。她們共同經曆了那麼久艱難的歲月,一起扶持一起成長,直到陪他站在東宮的金殿上。
她覺得兩人的關係已經超越了主仆,以往就算她犯錯,殿下從不曾置喙,也從未降罪於她。
她清楚殿下不是個善人,甚至心思狠毒手段殘酷,可她卻認為殿下在她麵前是柔軟的,是親近的。正如那些宮女所說,也許遲早,殿下會給她一個名分。
於是,她默默等著。
可沒想到,如今,為了個上不得台麵的妓子,就這般責罰於她,背主之罪何其嚴重,男子皆要挑斷手筋腳筋終身囚禁而死,而她,至少也要領五十荊鞭,倘若有幸還留一口氣,那也是他額外開恩了。
一個妓子而已,也配得他看中?
難道她蘭英還比不得那女人?
她抬起頭,注視著前方風雪,攥緊袖中的拳頭,暗自勸慰,小不忍則亂大謀,等她成了殿下的女人,要整治個妓子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