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離開小鎮之後, 心如死灰,如一條鹹魚般被韓湘君的侍衛帶上了去往秦州的路。
一路上沉默不語,除非生理需求必要下車時, 她幾乎一整日都是待在馬車上。車廂裡鋪著毛絨毯子, 還有如意錦.衾,除了一日三餐外, 還額外給她提供了糕點果.脯零嘴等東西。可以說, 侍衛們一心貫徹‘路上將她安頓好’的方針。
但蘇璃卻沒多想,如此優渥的待遇讓她心理更是悲涼,她覺得自己就像那些犯人一樣, 上斷頭台之前被好酒好菜招待著。因此, 她悲涼的同時似乎還帶著那麼點林山好漢瀟灑的心態,死就死怕什麼,十八年後再做一條好漢。她是這麼想的, 因此, 侍衛給什麼都不拒絕, 大吃特吃,好幾次還吃撐了。還彆說,因為無所顧忌、無所牽掛、一心等死, 所以,路上這幾天, 她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呢。
就這麼的, 毫無自知的,心灰意懶的吃了睡睡了吃, 日子過得昏天地暗。
直到抵達秦州, 進了韓湘君所在的客棧時, 她才恍然悲戚起來。
好日子要倒頭了啊。
抱著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她上樓遇到韓湘君也不打招呼,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而韓湘君呢,確切的說起來已有快半個月沒見她了,他本來正在與部下商討事情,聽侍衛稟報說蘇璃到了,還特地出來看她一眼。
可沒想到,這個女人真是逃跑過後,膽子肥得不行,見到他不僅不行禮,甚至還愛搭不理,著實可惡。
還有,她那身打扮是什麼玩意兒?一身北方婦人的碎花大棉襖大棉褲,顏色老氣,穿起來跟撐船似的,臉色蠟黃,眉毛又粗又黑像兩條蠕動的蟲。
總之,醜得不能再醜。
韓湘君心裡憋悶又嫌棄,索性吩咐侍衛們將她先關押進屋子,待他忙完再說。
蘇璃被人推進屋子,房門一關,室內黑暗,果然像電視裡演的那樣,黑漆漆的小屋,裡頭放滿各種刑具,隨後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她還記得彩雲說以前韓湘君在東宮時,罰兩個爬床的婢女,斷手斷腳血淋淋的。那向她這樣的,不僅欺騙利用了他,還拱走了他清白之身,這麼講來,恐怕要剝皮抽筋了。
說道抽筋,她又想起在山莊看到的那人,手腳詭異的扭曲著,血水浸濕了衣裳和頭發,那副恐怖的死相,此刻又生生的讓她打了陣寒顫。
被綁在椅子上的這一刻,才深切的感到恐懼起來。
她嗚嗚的哭出聲,哭自己悲慘的命運,哭這萬惡的舊社會,哭即將到來的殘酷刑罰。
兀自哭了許久後,房門開了,一束光照室內,還有人抬了個炭盆進來,隨後那人出去又立馬將房門關上了。她想,連審問都要先把屋子弄暖和,想必那人是不想輕易讓她死啊,估計是想一邊烤火一邊慢慢折磨呢。
她嗚嗚的,哭得大聲又難過。過了一會兒,房門又開了,進來幾個人,是幾個眼生的侍衛,其中一人坐在她對麵,等了一會兒,似乎正在等她哭完,他才問道:“蘇姑娘,隻要你老實交代,我們也不會為難於你。”
“嗚嗚......嗚....我老實交代,你們想知道什麼,但凡我知道的一定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態度良好,那人滿意,開口第一個問題就是,“是誰派你接近殿下的?”
蘇璃搖頭,哽咽得口齒不清,“沒有人派我,是我自己......啊不不,我也不是故意要接近殿下,我是走投無路了啊.....嗚嗚.....”
她鼻涕口水糊一臉,幾乎要哭背過氣,隨意的抬手用袖子一抹,抽了抽鼻子,才又繼續說道:“我當時被人陷害進軍營做軍妓,聽說要伺候好幾個男人,我害怕,就逃跑,可是被發現了,我剛好逃到殿下的營帳外,鬼迷心竅,所以就進了殿下的營帳。”
她不敢說自己知道劇情,是趁韓湘君失憶利用他,如果這樣說出來,這些人恐怕要把她當妖精立刻殺了。
但那人心思縝密,很快察覺到一個問題,“據說你當時進營帳,謊稱太醫派你來的,彼時,你如何得知殿下有疾?”
“這個......我......”蘇璃心裡一慌,這個問題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嗯?”那人威嚴十足的又催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