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 50 章(2 / 2)

寧王妃同她說到當年之事,徐氏也是歎氣。

她望著自己的好友兼小姑子,說道:“這樣說來,寶意是真的受苦了。”

見寧王妃拭淚,徐氏握著她的手寬慰道,“不過也不打緊,到底是一直養在府中的,現在在你身邊教養到出嫁也還有一兩年時間,總能把我們寶意教成寧王府的厲害姑娘。”

便是不成,在她身後還有寧王府,誰又敢欺負她?

“是。”一說到這個,寧王妃就反握著徐氏的手,忍不住驕傲地道,“寶意才回來不久,我已經著手教她管理家事。寶意聰慧,任何事情都是一點就明、一教就懂,便是那讓你我頭疼的賬本,她也一下就看懂了。”

這樣聰慧的孩子,倒是不怕這兩年時間學不成這些的。

就是先前受了那麼多苦,叫她這個做娘的愧疚。

徐氏聽她說道:“如今柔嘉在府中,去了封號,奪了郡主之位,名字仍舊留在宗牒上,便是當著養女了。她也無辜可憐,可是我每每一想要對她好,便覺得對不起寶意,而且看著她,我就想到陳氏那毒婦……”

“但是要趕她出去,又心中不忍對吧?”

徐氏就知道寧王妃的性子,心中隻想,若是柔嘉真的顧念寧王妃養育她這些年對她的好,就該自動離府,彆令寧王妃為難。

“好了,不說了。”

寧王妃左右看了看,問道,“芷彤跟芷芙呢?怎麼才來了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徐氏隨手一指外麵:“同你見禮之後,我就讓她們去找寶意了,也同表妹親近親近。”

先前徐氏的兩個女兒在寧王府小住,洛家也是隱隱存了能不能親上加親的心思。

雖說寧王世子已經定親,但在他下麵的兩個弟弟都還沒有。

若是洛家姐妹有哪一個能嫁了他們,也是好的。

尤其是謝易行,他的腿這樣,要娶彆家的姑娘,就不一定知根知底,儘心儘力。

但是自家的侄女總是知道的。

寧王妃被這麼一勸,為兒子一打算,也就答應了。

隻不過先前柔嘉的天花一發作,兩姐妹就立刻回了洛家,躲過了這一劫。

現在回來,走在這寧王府的花園裡,兩個人都感到物是人非。

哪裡想到就變得這麼快呢?

原本是柔嘉身邊的丫鬟,現在成了郡主。

而原本作為郡主的柔嘉,現在身份卻變得尷尬。

她們去了寶意的院子,原想去正式地見過這個真正的表妹,然而卻被告知郡主現在不在院子裡,出府了。

“出府了?”

兩人麵麵相覷。

這郡主封號才剛下來就出府,也不想想會有人來見她嗎?

兩人無功而返,回到了花園裡,來到了涼亭中坐下。

這涼亭四麵以輕紗遮掩,既能擋住蚊蟲,又能存住內裡的涼意。

她們在寧王府也住了有一段時間,揮退丫鬟,單獨行動也是自如。

柔嘉那邊,她們是不打算去見了。

從天之驕女跌落成尷尬養女,比起從丫鬟變成金枝玉葉,給人的感覺其實差不多。

見了麵都尷尬。

“唉,這日後見著這表妹,我心中就總是忍不住想起她原先在那院子裡做丫鬟,給我們端茶遞水,動輒便被春桃那丫頭欺負打罵,對她我可真是親厚不起來,也敬重不起來。”

“是啊。”

謝嘉詡在花園中經過,聽見從涼亭裡傳來的聲音,在一從花樹後停下了腳步。

這花樹茂密,遮擋住了他的身影。

他身後的小廝一下子沒收住腳步,撞在了世子爺的背上,頓時嚇得一個激靈。

“世——”他要下跪,卻被謝嘉詡製止,要他噤聲。

謝嘉詡繼續聽著涼亭中的二人說話。

這聲音一聽就是洛家表妹的,她們說的話,他剛才隻聽見了半截。

再仔細聽,就從她們口中聽見了寶意的名字。

一聽見這名字,謝嘉詡就皺起了眉。

原本想要離開,可是又想起三弟對他說的那些話,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他身後的小廝見世子爺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隻屏住了呼吸,站在這裡,陪他一起聽著涼亭中兩位表小姐的話。

“寶意在柔嘉院子裡,什麼粗活重活都是她做,你我也見著的。”

“對,她那雙手伸出來,上麵都是傷疤。”

“唉,來日同其他的貴女們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她是個丫鬟出身。”

“姐姐你還記得那次我們陪柔嘉放風箏麼,柔嘉見了世子表哥就把風箏扔給我們。”

“記得,然後我們也不玩了,讓春桃她們幾個放的,怎麼了?”

“我聽臨淵表哥身邊的小廝說,春桃他們把風箏掉在了屋頂上,要寶意去撿,打雷下雨的,還把她的梯子給撤了。”

“天呐,那不嚇也嚇死了?”

謝嘉詡聽洛芷芙的聲音在說:“最後都不知道寶意是怎麼從那屋頂上下來的,反正她受了驚嚇,魂不守舍,人人都覺得她好不了了。易行表哥要人給他打個絡子,她又正好懂怎麼打那樣式,在那院子裡大概早就……”

這未竟之語,同三弟的表情重疊在一起,令謝嘉詡心中發冷。

“唉,可憐。”洛芷彤歎息道,“從前我不知道春桃她們在她娘眼皮底下,怎麼就敢這般欺負她了,原來都是那陳氏縱容著。這是惡意地想把寶意給磋磨壞了呢。”

表麵上隻是這樣端茶遞水,背地裡讓她跟那些丫鬟們住在一間,保不齊還被怎麼羞辱。

後宅丫鬟們之間鬥爭起來,要侮辱起人來,何止千種辦法?

她們真是既覺得寶意可憐,又覺得她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混在一起要拉低了身份,不知該拿什麼態度來對她才好。

謝嘉詡站在花樹後,想著寶意那明媚的、好似沒有經過絲毫陰霾的麵孔。

再想起她那柔順的、時刻都不會與人爭執,隻會先行退讓的模樣。

原來這些光明都是被磋磨去了棱角,也一並磋磨去了帶血的傷疤,留在家人麵前的樣子。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