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獲了自由的人也知道自己剛剛那樣憤怒是為了些什麼人。
他們感激寶意的寬宏大量, 更感激她說的那番話。
她為他們提供了勞動換取食物的途徑。
這十幾個人在回到災民當中去之前,紛紛在原地跪下。
“謝郡主大恩!”
“謝郡主!”
寶意站在這些朝她跪拜的人麵前。
晨光在她身上披了一層金色, 她身上的素雅衣衫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變作了錦繡朝服。
柔嘉看著這原本應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榮光為她所奪, 目光變得又冰冷了幾分。
災民們磕頭謝恩,這才起身離開。
剩下那七八個仍舊被監察院的官員按著的,卻都覺得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他們看著少女的鞋子從麵前走過,又回到了那歐陽大人身邊。
隻聽歐陽昭明的聲音響起,問道:“剩下這幾個郡主覺得該如何處置,也一並殺了?”
這幾個人聽得心驚肉跳,一張嘴哭嚎起來:“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郡主!求郡主饒了我們,我們也是聽了那人的教唆——!”
伴隨著他們的哭嚎,這空地上甚至還彌漫起了尿騷味,是有人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李管事忍不住掩起了鼻,心想著這歐陽大人果然跟傳聞中一樣,殺性太大了。
這些人要是被全殺了, 那可就太嚇人了。
寶意腳步頓住,輕聲道:“他們不是主謀, 也沒有傷人,大人還是從輕發落吧。”
“好。”歐陽昭明答應了她, 目光在這些嚇得尿褲子的廢物身上一掃, 隨口對身邊的人吩咐道,“那便在這裡打四十大板, 然後發去邊疆做徭役。”
去邊疆做徭役?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彆?
七八個人眼中露出驚色:“大、大人……”
寶意沒有感到意外, 歐陽昭明就算不殺他們, 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這一聲吩咐下來,那些按著他們的監察院官員便立刻動了手。
寶意看到他們身上帶的除了爪鉤,竟然還有長棍。
平日裡都折成三段,就夾在腰後,此刻一拿出來,連成一體便是打人的棍子。
這些黑衣官員兩人成一組,掄起棍子就朝著這些刁民腰臀上打了下去。
棍子落在人體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這聲音聽著沉,打著也疼,七八個人頓時慘叫成一片。
這聲音傳進其他人的耳中,就連不關事的李管事也忍不住抖了抖。
而那些差點被這幾個人連累的災民心中更是又覺得解氣,又覺得心有餘悸。
尤其是那些被寶意放過的人,神色更複雜。
寶意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
這樣一番下來,恩威並舉,這城外想來是沒有人敢再亂來了。
四十棍下來,這七八個人都奄奄一息,手腳無力地垂在地上,被監察院的官員拖走。
這些黑衣官員都是做慣了這種事的人。
把人拖走以後,還動作迅速地將地上留下的那些血跡也處理乾淨了。
歐陽昭明對寶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粥棚。
這些狠人從粥棚前一退場,寧王府的粥棚前就再次排起了長隊。
棚中眾人開始忙碌地分粥,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誰都知道,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了。
……
城外發生的事很快就傳了回去,一同傳回去的還有寶意要以工待賑的舉措。
聽到這個消息的夫人們,心中對這個寧王府剛認回去的郡主看法頓時不一樣了:
“原本以為隻是個小丫鬟,便是被認回去了也沒什麼魄力,還要依靠著原本那個占了她位置的柔嘉的主意來得帝王心,沒想到啊……”
是的,從成元帝的嘉賞一下來,她們就聽到了暗地裡的風聲。
施粥賑災的主意,最開始是柔嘉提出來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能傳出來就說明是真的。
可是沒有想到,這永泰郡主遇到這樣的事,竟然還能立刻就想出解決方案。
“恩威並施,還敢去借歐陽的力,我看這謝寶意不光是運氣好,她膽子也不小。”
去同歐陽昭明打交道,這跟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彆?
“彆的不說,就說當著她的麵死了一個人,她還能把那些話說個囫圇,這心智也夠堅定。”
而對京中的貴女們來說,她們對寶意這番應對又是一番評價:
“怎麼先是馬車出事,正好四皇子就在她身邊救了她,現在又是有人在粥棚鬨事,歐陽大人還出手替她擋下了那滾粥?這也太好運了吧。”
哪怕這樣的好運給她們,她們也不想要,但她們還是忍不住泛酸。
四皇子也就算了,她居然還能跟歐陽昭明說上話。
歐陽大人居然還會答應她的想法?
雖然歐陽昭明權勢滔天,壓在她們所有人的父兄頭上,而且又是光明正大的貪腐,還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簡直臭名昭著,但他長得也是真的好看。
京中十個貴女,九個說他可怕,可想到歐陽昭明那雙情人眼,背地裡誰沒有想過他的目光會在自己身上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