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 75 章(1 / 2)

“作詩?”這聲音傳到亭子裡,夫人們紛紛說道, “作詩好啊。”

“賞花與作詩都是風雅之事, 更添情致。”而且讓對麵來評她們寫出的詩文, 過了四皇子的眼,說不定就能在他麵前掛上號。

這麼一想,今日賞花宴可真是來對了。

寧王妃聽著她們的話,臉上的笑容雖然不變, 卻跟徐氏對視一眼, 徐氏眼中也是有些擔憂。

兩人看向遊廊上寶意的身影, 旁人都還好, 就是他們寶意隻是粗通詩文。

要她這樣作詩, 她可以嗎?

寶意聽著這作詩的事情定下來。

她隻防著柔嘉, 卻沒想到於雪晴還不死心。

第一次出來使壞被四兩撥千斤地打了回去, 現在又來了第二次,而且應和她的還是柔嘉。

柔嘉的詩文是好的,眼見四皇子在對麵,她想表現也不奇怪。

寶意此刻已經想起來了,上輩子柔嘉一直喜歡的就是四皇子蕭璟。

不過不知後來為什麼嫁了三皇子蕭琮。

可是今天有應靜書這個名滿京城的才女在。

旁人就是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在蕭璟麵前有什麼搶眼的表現。

唯一的解釋就是,柔嘉所求的不是出風頭,而是跟於雪晴目標一致,要讓寶意出醜。

可她隻怕要失望了。

寶意這幾日都在練畫, 到槐花胡同去見爺爺, 爺爺所畫的那些荷花圖上都題有他自己作的詩。

寶意隻要看過一眼就記得, 眼下選一首改一改,當做自己寫的交差,爺爺也不會在意。

隻是柔嘉如此執著,而且一到蕭璟麵前好像就變得更加不安寧,讓寶意覺得日後要是如此,在家中也是要時時提防著,同她相鬥了。

這跟寶意一開始所想的回歸自己的位置以後的生活並不大一樣。

這作詩的提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成,寧王妃也沒有辦法更改。

她隻能對紫鳶說:“讓人備了文房四寶過來,讓各位姑娘能對著這荷塘景致抒發詩興。”

然後也讓她過去對麵涼亭,將她們要作詩需他們品鑒的事也同來做客的四皇子跟兩個兒子說了。

這要評出荷花詩的優劣,當然就是他們三個為主。

剩下那些小的答起蕭璟的問來都還半通不通,把他們的母親氣得夠嗆。

在評詩的時候,也就隻有在旁看的份。

紫鳶領了命,很快就去了。

捧了文房四寶的丫鬟魚貫地朝著遊廊上來,而坐在對麵的蕭璟、謝臨淵和謝易行還有各家小公子,也聽到了對麵打算賦詩,然後送過來讓他們評鑒的準備。

“評詩?”

謝臨淵一聽這個,就將目光投向了蕭璟。

寧王府的二公子可是非常有自知之明,隻要是有蕭璟在的地方,女孩子們做什麼,大多是衝著他來的。

他問紫鳶:“今日來的貴女當中,應家小姐也在吧?”

“在,二公子。”

“那就好。”謝臨淵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拍了拍蕭璟的肩膀,朝他擠眉弄眼,“有名滿京城的應才女在,這第一就不用發愁要給誰了。”

他這話說得促狹,令紫鳶忍不住抿唇一笑。

各家的小公子們聽到自家姐姐也要作詩了,都擠在欄杆前,朝著那邊望去。

那邊,紙筆已經發了下去,貴女們或坐或立,都在開始對著滿池風荷構思自己的詩作。

謝易行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麵,他隻在望著遠處寶意的身影。

這樣的賞花宴,要作詩的提議總不會是寶意的提議。

不管是誰提的,這其中或多或少都含了對她的惡意。

謝易行想著,目光一垂。

在這桌麵上,還放著剛剛小公子們用過的文房四寶。

謝臨淵打趣完好友,也想起了寶意。

這要作詩,是所有人都要作詩,寶意這才剛回來,從前哪有什麼機會在詩道上有所研究?

要她作詩,怕不是在為難她。

他想著就站起了身,說道:“我出去一下,阿璟,三弟,你們看著些他們。”

說完便出了亭子,他的小廝也跟了上去。

謝臨淵這走得急急忙忙,顯得有些反常。

不過眼下沒人在意。

蕭璟也是想到了寶意,更想到今天五皇妹也來了這裡。

從前這個妹妹在府中沒有什麼人注意,在詩文上的造詣也不如她的其他姐姐們。

今天要讓她這樣作詩,她怕是寫不出來。

正如蕭璟所想,五公主跟寶意待在一塊。

她望著放在麵前的文房四寶,完全找不到頭緒。

根本不知該怎麼寫這首詩。

於雪晴在提出這建議的時候,心中就已經得了一首。

不過還沒動筆寫,正在細細推敲著。

看到寶意跟五公主這邊兩個人都沒動手,她就心中得意。

她這個提議一提出來,直接讓她們兩個人都出了醜。

可以說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誰讓這五公主要跟謝寶意湊在一起的?

這也是謝柔嘉想出風頭。

於雪晴想著看向了柔嘉,見她正在提筆寫下詩句。

不然這事哪有這麼順利。

這時,遊廊儘頭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寧王世子謝嘉詡,還有一個則是答應了今日過來的沈怡君。

寧王妃本來在擔憂著女兒能不能應付,就聽徐氏說道:“你看,那不是嘉詡跟怡君嗎?”

兩人跟這裡離得還有些遠,沈怡君今日是一早過來了,不過在路上丟了她那支發釵。

所以找起來耗費了一些時間,還得謝嘉詡幫著找了才找到。

找是找到了,不過釵頭的花卻摔碎了一半,不能戴了。

沈怡君覺得可惜,謝嘉詡則讓人將破碎的發釵收了起來。

他說:“沒事,送去修一修便好了。”

若是修不好,就直接做一隻新的,這種事情有什麼打緊?

沈怡君歎了一口氣。

她倒不是缺這一支釵子,不過是因為謝嘉詡送的,所以碎了才讓人在意。

為了這事,她來到荷園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已經遊園遊到彆處去了。

謝嘉詡執意要送她過來再離開,兩人於是結伴來到了遊廊上。

眼下沈怡君發間並沒有那支發釵點綴,但因為出了孝期,也戴了其他首飾。

雖然缺了點睛之筆,但也沒有什麼違和。

她同謝嘉詡一起過來,先是經過了謝易行跟蕭璟所在的亭子。

眼下再一看這邊人人麵前都擺著筆墨要作詩,瞬間就把這事跟對麵亭子裡的人聯係到了一起。

謝嘉詡還不覺,望著這景象還在誇:“賞花作詩,倒是風雅。”

“風雅?”沈怡君轉頭看他,一針見血地道,“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未婚夫婿看過來的時候,她揚了揚眉,“我說你,也見過這麼多場賞花宴,京中這群人就隻有在你們在的時候才會想要作詩。眼下四皇子跟你三弟就在對麵,你覺得她們做這些事是為了給誰看?”

“……”

謝嘉詡聽著,不由得也將目光投向了對麵的亭子。

沈怡君在他身旁繼續道:“往常都是想在四皇子麵前出風頭,給他留下個深刻印象,不過我看今日提出要作詩的,怕是不光為了這個。”

謝嘉詡下意識地問:“怎麼說?”

總覺得在未婚妻麵前,他的那些見識跟智慧都比不上她。

沈怡君道:“這不明擺著嗎?今天有靜書在,誰還能越過她去?你想,今日這賞花宴是為誰開的,是為了你妹妹。寶意前些年雖在府中,但隻怕也沒有多少機會學習,這作詩不是針對她是針對誰?”

沈怡君說著,還在尋寶意的身影。

謝嘉詡聽了她的話,心中五味陳雜。

寶意回了他們府中,處境還如此的難,今日怡君要是不說,他這個做哥哥的是一點也想不到。

他想著,伸手拉住了沈怡君。

沈怡君不由得回頭,聽謝嘉詡對自己說:“我不便過去,你將這個帶給寶意。”

他說著,在沈怡君麵前輕聲口述了一首以荷為題的詩,又指了寶意的位置給她,讓她將這詩帶過去,好讓妹妹應付。

沈怡君記下了他這首七言絕句,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還行,還聽得進去話。

她對謝嘉詡說了聲“記下了”,辨認了寶意的位置,瞧見了那少女。

一見寶意的模樣,她心中就已經先有幾分喜歡,不過接著又看到在寫詩的柔嘉,於是隨口問道:“光顧著寶意,你另一個妹妹呢,不用也給她作一首?”

“柔嘉?”謝嘉詡沒聽出未婚妻的促狹,隻說道,“她自己能應付。”

沈怡君見狀不再逗他,自去了遊廊儘頭的亭子裡,同寧王妃跟各位夫人請安。

她畢竟有三年孝期,許久未曾出來活動,這一次再出來,就意味著她很快就要嫁進寧王府了。

對著未來的世子妃,所有人自然親熱不同。

寶意也見著了沈怡君,不過不認得這新來的貴女。

冬雪此刻回到了她身邊,見狀便對她跟五公主說:“這是沈尚書的孫女,怡君小姐,也是咱們寧王府未來的世子妃。”

寶意“啊”了一聲。

兩輩子她隻聽過大嫂的名字,這一次終於見到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她又想起方才沈怡君在自己麵前經過的時候,那目光似乎還帶著笑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刻,就不由得對這個未來大嫂心生好感。

柔嘉見了沈怡君,卻跟寶意是不同的感覺。

旁人已經不能讓她心中忽然起伏,但是沈怡君可以。

上一世她之所以沒有嫁給蕭璟,其中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最後寧王府沒落,沈怡君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聽到她死的消息時,柔嘉心中不知有多暢快。

隻是重活一世,連帶著討厭的人也要跟著活了過來,在麵前這樣晃,而且還要晃許久。

她看著沈怡君同寧王妃請過安之後,又回到了遊廊中。

然後又越過自己,朝著寶意走去。

眼中隻掩藏不住陰冷地望著她。

寶意見沈怡君朝著自己走來,正期待著同她見麵,方才去了對麵的紫鳶正好也回來了。

紫鳶從寶意身邊經過,輕聲叫了一聲“郡主”。

寶意才要轉頭看她,就感到手裡被塞了幾個小紙團進來。

紫鳶的動作隱蔽,而且沒有停留,把紙團塞給寶意之後就徑自往前走,去向王妃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