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意往這邊送了三隻瓜,個頭都不小,昨天寧王妃隻切了一隻,今日見女兒過來了,又切了一隻,讓送了一半到書房裡來。
這西瓜冰鎮過,比昨天更加好吃。
寧王隻覺得在自己家裡待著,有女兒陪著下棋,還嘗著這西瓜,果然是快活勝神仙。
他一手拿著西瓜,另一手拿著棋子,見寶意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爹?”寶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麼了?”
“沒什麼。”寧王看著女兒這茫然的小模樣,一邊笑一邊擺手。
果然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他的女兒侍弄花草厲害,廚藝也好,書畫上又像她的曾祖父一樣,頗有天賦,可是在這棋藝上就是真的不行了。她這一步下去,露出了那麼大的破綻,她自己還不知道。
不過這樣走得隨性,不重勝負,也是難得的品質。
寧王看清了女兒的棋力,便說道:“不下了。”
再下下去,都像是他在欺負女兒了。
寶意跟著放下了棋子,見父親指了指書桌,於是朝著桌案的方向看去。
“來。”寧王說,“爹聽說你拜了一位先生為師,跟他學書畫。賞花宴那日,爹沒有看到你的畫作,聽五公主帶回宮中,陛下一見心喜,還要去放在自己的書房裡欣賞了兩天。正好爹這書房裡少了一幅畫做裝飾,今日你就為爹畫一幅如何?”
寶意心道,原來如此。
爹今天是要考校她的功課。
一想明白,她就主動說道:“既然爹爹說了,我豈有不遵從的道理?”
寧王一樂,見女兒從麵前站起了身,然後望著自己,一本正經地道,“不過爹要考校我的四藝,直說就是了,何苦還跟我這樣的臭棋簍子下棋?琴棋書畫四藝,女兒隻在書畫上還算有幾分天賦——”
寶意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寧王的桌案後,從筆架上挑了支筆。
她拿著筆,看向坐在窗下的父親,“這琴藝跟棋藝實在是稀疏得很,女兒自己承認了,爹下次就不用這樣拐著彎來考我了。”
寧王聽著,哈哈地笑了起來。
笑聲從書房裡傳出去,傳到外麵。
寧王妃聽著,捧起茶杯的動作頓住。
柔嘉坐在她身邊,側耳聽著寧王的笑聲。
她說道:“父親聽起來很是高興,書房裡是誰在做客?”
“不是誰。”寧王妃眼中含笑,轉頭看向柔嘉,“是你妹妹在書房。”
柔嘉一聽到這話,臉上恭謹柔順的微笑不變,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冷意。
但是很快,對著寧王妃又變作了隱隱的失落和羨慕。
寧王妃聽她說道:“妹妹跟父親到底是血濃於水,父親在我麵前從未有過這般開懷的模樣。”
“怎麼會呢?”寧王妃說,“你父親待你們都是一樣的。”
今日原本是隻叫了寶意過來的,可是沒想到寶意剛去書房,柔嘉就跟著來了。
寧王妃於是命人切了西瓜,一半送到了書房,一半則送到屋裡來。
門簾一動,紫鳶把切好的西瓜端進來,上麵已經插好了精致的銀叉。
一放到桌上,寧王妃便親手取了一塊遞給柔嘉,說道:“天熱,吃些西瓜。”
柔嘉說了一聲“謝母親”,接過這西瓜放進口中一嘗,卻是無比的好吃,跟她昨日在自己院子裡吃到的不是一個等級。
“母親。”她拿著這銀叉沉吟了片刻,問寧王妃,“這也是寶意送來的嗎?”
“是啊。”寧王妃自己也取了一塊,“這是你妹妹親手種的,你昨日沒有嘗到嗎?”
柔嘉將這剩下的半塊西瓜也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咽下之後,才將叉子放在了碟子上,說道:“自然是嘗到了,不過妹妹送到母親這裡來的格外的甜呢。”
昨天她還想著寶意還一視同仁,沒有想到也是這般差彆待遇,眼下看著這瓜她就不想吃了。
左右她今日來也不是要吃瓜,而是要借著生辰的理由,來為跟去秋狩的事做鋪墊的。
寧王妃就聽她說道:“我有一事想要求母親……”
書房中,寶意很快畫了一幅竹枝圖。
寧王見到在這畫紙上,一叢修竹從旁逸出,就好似於這窗邊見到這竹林一景。
竹葉或濃或淡,秀勁絕倫,多不亂,少不疏,在底下提的字亦是趣致,頗見功力。
寶意最後一筆收勢,落款依然是落了自己的封號。
就聽父親在身旁欣然道:“好!”
果然,女兒師從大家,天資橫溢,書畫之中不隻得荷花一味,畫起竹子來也是有大家之風。
寧王自己就是愛竹之人,在這書房之外種的便是青竹。
這畫一成,裝裱好之後掛在牆上,房內房外相映成趣,風雅無比。
寧王自豪無比地道:“我兒在書畫上有這般造詣,已經勝過京中大多女子,更勝無數男子,便是琴藝棋藝稀疏也沒什麼,哈哈哈哈。”
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這墨跡未乾的竹枝圖,恨不得這就拿出去同眾人炫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