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意這樣不按理出牌,動作又迅速, 沒有給柔嘉反應過來拒絕的餘地。
原本知道她要出門, 寶意也是要叫人跟上去的。
結果她自己主動問了, 那正好。
寧王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著,寶意帶上了鶯歌和畫眉,就同柔嘉一起上了車。
看著她們這樣跟上來,還搶了自己的位置, 采心敢怒不敢言, 隻能繞到另一邊去。
“駕!”車夫一甩鞭子, 馬車就開始緩緩前進, 離開寧王府大門。
寶意跟柔嘉坐在車上。
柔嘉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木已成舟, 跟來便跟來了。
隻是若有下一次, 她絕不會多問這麼一句。
寶意坐在她對麵,發間的步搖隨著馬車行進的搖晃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柔嘉的神色,想起剛剛自己應好的時候,柔嘉那被噎住的樣子。
柔嘉大病痊愈以後,性子就比從前要深沉,即便是吃癟也不會在人前顯露出來。
寶意自那日在寧王妃的院子壞了她的事,聽到小廝回報她在花園裡氣急敗壞的表現,就一直想親眼見一見。
今天得見端倪,寶意心中意外的有些愉悅。
這反應, 令寶意都覺得自己學壞了。
“妹妹。”柔嘉主動開口叫寶意, “我要去買糕點, 妹妹是要去買什麼?”
“我?”她既然問了,寶意自然不能說沒事,便順著柔嘉的話說道,“我也想去買些糕點。”
馬車離開了寧王府所在的區域,越往城北走,外麵就越是熱鬨。
這鮮活的聲音透過馬車的簾子傳進來,寶意置身其中,心情愜意。
在荷園那樣的靜謐處,能夠讓人心情平靜,可是置身於此,被這樣的人間煙火氣包圍著,也同樣讓人有舒適感。
寶意心裡盤算著,等再畫多一兩個月的花鳥魚蟲,就該開始畫這世間百態了。
照爺爺的說法,就是入世。
到時候她也直接找一家茶樓,包個臨窗的雅間,然後就坐在上頭,觀察這底下的芸芸眾生,以他們入畫。
“糖葫蘆了——賣糖葫蘆了——”
一個沿街吆喝賣糖葫蘆的小販從馬車旁走過,聲音傳進寶意的耳朵裡。
在她想著要不要買兩串的時候,就聽坐在自己對麵的柔嘉柔聲道:“妹妹怎麼不早說呢?你想要吃什麼,我去給你買也是可以的。”
若寶意跟上來隻是因為被糕點勾起了念頭,那柔嘉情願給她買回來。
省得待會兒見到歐陽離,她又跟著摻和進來,變成另一個變數。
寶意的注意力被她這句話扯了回來。
雖然她不知道柔嘉這是為什麼出門,但看她的態度,就是不希望自己跟上來。
寶意篤定,柔嘉肯定是要去做什麼。
她現在對柔嘉嚴防死守,就要將一切苗頭都扼殺,這一趟出來顯然是來對了。
寶意望著柔嘉,對她無害地一笑,臉頰邊兩個淺淺的小梨渦映在柔嘉眼中。
她說:“主要是我不知道想買什麼糕點,等去了看了才知道。”
這樣的理由,倒也無可厚非。
柔嘉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在車廂裡對坐,寶意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就再次映入柔嘉的眼中。
她的目光集中在上麵。
明明擁有玉墜的人是寶意,可她卻最不像得到了空間的人。
賞花宴的時候,柔嘉沒有機會驗證江平是不是得到玉墜的人,今日若是遇見,她還要尋機會再確定一番。
這件事情要是不搞清楚,她根本連睡都睡不安穩。
柔嘉想著,收回了目光。
馬車外,寶意的兩個丫鬟走在左側,柔嘉身邊的采心走在右側。
車子行進的速度不快,她們跟在馬車旁也不吃力,隻不過兩邊完全的涇渭分明。
鶯歌和畫眉微微側頭,看著采心。
見她在那邊背脊挺直,目不斜視地端著手往前走,於是又撤回目光。
兩個人湊在一塊兒,鶯歌小聲道:“看看她,真是傲。”
“可不是。”畫眉皺了皺鼻子,“比我們還傲呢。”
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不知哪邊才是郡主了。
她們兩個本來因為能出門而高興,也就不大在意儀態,可現在一見采心,也趕忙挺直了腰身端著手,她們自然是不能給郡主丟臉的。
兩人走著走著,又目光一致地看向馬車車廂。
隨著日頭高升,地上漸漸地積起暑熱來,馬車的簾子都是放下的,看不見裡麵的情況。
剛出府的時候還聽見裡麵有聲音,現在卻沒了。
“你看——”畫眉忍不住說,“郡主跟柔嘉小姐在一起,會不會起什麼爭執?”
“不能吧,”鶯歌說,“你瞧這裡麵安安靜靜的,應該是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