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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寶奇珍樓深處, 上了牆的兩幅畫被屏風圍了起來,在房間裡又隔出了一個獨立空間。

煙墨閣的東家站在屏風前, 環抱著兩手,仰頭看著這兩幅畫。

“畫聖就是畫聖……”

他自言自語道,雖然這兩幅畫是破損的,但哪怕看著剩下的部分, 也想象得到它們在完整的時候有多麼美麗。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嚴老板轉過頭來, 見到來的是霍老跟歐陽昭明。

他先跟霍老點了點頭, 然後同歐陽昭明行了一禮, 說道:“草民見過歐陽大人。”

“嚴老板多禮了。”歐陽昭明隨意地抬了抬手,這玄武大街上的商戶他個個認識,煙墨閣的東家算是跟他比較熟的,兩人偶爾還會一起喝喝酒。

霍老沒他們那麼多繁文縟節,已經繞到前麵去, 伸手去碰托在牆上的畫。

嚴老板站在歐陽昭明身旁,見霍老摸完了《四時圖》,又去摸《春山遠居圖》, 隻說道:“霍兄, 有我在這裡親自看著,你還不放心嗎?”

“不放心。”霍老完全不給他麵子,自己檢查之後才背著手走了回來, 瞪著他道, “自你當年同我一戰敗北之後, 就完全醉心在造紙上,這修複的技藝你嚴東來還記得多少?”

“修複書畫這件事情,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但是造紙就不同了。”嚴老板嗬嗬地笑道,“我這些年是荒於技藝,不過我也重造出了很多紙嘛。”

要是沒有他這些年複原出來的造紙技藝,這次修複這兩幅畫,能有這麼順利?

“歪理。”霍老批判道,他走回他們身邊,見到歐陽昭明又在用那種看自己所有物的目光看著兩幅畫,隻說道,“回神了,這畫還不是你的呢。”

歐陽昭明悠然道:“在我看來,這兩幅畫已經沒有人能跟我搶了。”

霍老道:“你就這麼篤定?那月重闕——”

霍老說到這裡,頓了頓。

這兩天他隻見到歐陽昭明,自拍賣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月重闕。

那東狄人若是誌在《四時圖》的話,不應該不現身才對。

歐陽昭明聽他問自己:“你把人給——?”

霍老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歐陽昭明笑了起來:“一個將死之人,哪裡需要我動手。”

嚴老板在旁聽著他們的話,下意識地想要站得離他們遠一些。

霍老皺起了眉,想著歐陽昭明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姓月的活不了多久了?

歐陽昭明確認過這兩幅畫的狀況之後,便打算從萬寶奇珍樓離開。

這人雖然看起來很閒,可以到處去,但是實際上整個大周朝最忙的就是他了。

他今日會來這裡,不過是順道罷了。

見歐陽昭明要走,嚴老板向他拱手行禮,不像霍老完全沒反應。

“對了。”歐陽昭明走出幾步,忽然轉過了頭對霍老說道,“霍老在槐花胡同設宴,那得招待我一起。”

霍老本想留在這裡同嚴老板說幾句,聞言條件反射地道:“憑什麼?”

歐陽昭明挑了挑眉:“自然是人多熱鬨些。我不會白去,府中珍藏的佳釀我會帶過去,不然光你跟永泰郡主共飲,哪裡品得出什麼樂趣?”

霍老想了想也對,寶意一個小丫頭,能喝什麼酒?

歐陽昭明府中的酒,那肯定又香又陳,平常人輕易喝不到,於是應了一聲好。

煙墨閣的掌櫃在旁聽著,也湊趣道:“有好酒?那怎麼能少得了我?我府中的廚子做得一手好菜,霍兄你設宴那天隻把我的廚子借去,與歐陽大人分我一杯酒就好。”

“廚子?佳肴?誰稀罕。”霍老睜著眼睛說瞎話,“我院中的廚子勝過你的廚子千百倍。”

實際上劉嫂子也就是跟李娘子學了以後,廚藝才有了些進步,遠遠比不得嚴家的大廚。

嚴老板笑了起來:“不要廚子,不用帶菜,那我就人過去?”

“你老嚴長得不怎麼,想得倒是挺美。”霍老損道,“我不稀罕你家的廚子,倒是你那造紙技法還能看得入眼。你帶過來,讓我的徒弟也見一見,改天得了空再帶她去你們煙墨閣的造紙廠看看,好教她知道這造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樣?”

嚴老板見他做出一副“讓你教我的徒弟是你的榮幸”的姿態,想著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

他苦笑道:“霍兄,這不是幫你打我們四家的臉嗎?”

他們趙錢孫嚴四家同氣連枝,而且又還跟眼前的人定下了半年之約,半年之後他們的徒弟要在萬寶奇珍樓一決高下,隻要寶意同他們其中一家打成平手,那麼就算他們四家輸。

他要是帶著寶意去了煙墨閣的造紙廠,教了她如何造紙,豈不就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霍老說道:“你愛乾不乾。”頓了頓又道,“你也不想想,現在跟你離得近的到底是我,還是那三個老鬼?你的煙墨閣在京城,到底是能靠寧王府,還是靠那三家跟你同氣連枝?”

歐陽昭明站在幾步之外聽著霍老的話,覺得好笑。

寧王在文臣中刷了一把聲望,沾的是霍老的光,而現在霍老要給寶意爭取機會,用的又是寧王府來扯大旗,他們這兩家簡直是絕配了。

“唉。”嚴老板歎了一口氣,被他說服了,說道,“來日他們要是罵起我,你可還要記得你今日說的,跟我站在一條戰線上,不要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