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11.1開2始3更4新5(1 / 2)

那又白又小的蟲子在歐陽昭明的手上又鑽又扭。

它動得越激烈, 底下的紫鳶叫得也就越淒厲。

寶意在這裡聽著都覺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三哥就在紫鳶麵前, 見著她在底下扭曲慘叫的樣子心裡又是什麼感覺。

正想著,就感到歐陽昭明的另一隻手又抓住了自己, 在自己身旁說了聲“下去了”, 寶意就再次被從樹上拎了起來。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直接落回地上, 而是從這樹乾上一踏,兩人就越過了這棵樹跟亭子之間的距離,穩穩地落在了亭子前。

雙腳落在地上的瞬間, 紫鳶那扭曲變形的臉和爆突的眼睛也一下子落入了寶意的眼中。

寶意想要尖叫, 但是想起了不能引來旁人, 於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將那一聲尖叫憋在了喉嚨裡“……”

站在她身旁的歐陽昭明見到她如此, 隻抬起了方才抓住她的那隻手,擋在了她眼前“不要看。”

紫鳶聽到身後的聲音,艱難地轉過了頭,在腦子被蠶食的劇痛中還保有的一點清醒,看到寶意跟歐陽昭明之後就認出了他們。

寶意還好,但是歐陽昭明……

她一見他, 立刻就反應過來為什麼在這裡引自己出來的會是謝易行,為什麼在他手上又能夠有這樣引動她身上蠱蟲的東西。

歐陽昭明垂目, 眼中沒有憐憫地看著她。

紫鳶捂著頭, 艱難地轉了回去, 然後四腳並用著從地上爬起來, 爬向謝易行。

現在謝易行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浮木,她想要活下來就隻能靠他了。

寶意的視野被擋住,耳邊隻聽到紫鳶因為尖叫和痛楚而變得扭曲的聲音。

“三公子……”她聽紫鳶在聲聲叫道,“三公子救我……”聽這動靜,她像是要爬到坐在她麵前的三哥身旁去。

寶意很想拉下歐陽昭明的手,將她在做什麼看個清楚。

可是眼前盤旋的又還是紫鳶剛剛那樣恐怖的表情,令她遲遲抬不起另一隻空著的手來。

亭中,謝易行看著這眼角跟鼻端都在往外滲血的侍女,見她爬到自己麵前,要伸手來抓自己的袍角。

“三公子……三公子……”

紫鳶扛著劇痛還能說得出話來,連歐陽昭明在旁看著都有些佩服她了。

她一手捂著自己的頭,一手伸向謝易行。

她作為長釘被送到北周來的時候還很小,一品閣選擇做釘子的人並不看男女,也不分老少,隻要他們的身體能夠適合承載蠱蟲,那麼就算是小女孩兒,他們也能夠將蠱蟲種植進去,然後向她灌輸為一品閣效忠的理念,再把她送到他們想要安插暗樁的地方。

三人聽見紫鳶在斷斷續續地說“我雖是東狄人,雖是他們的奸細,但我從小就在大周……很早被太妃帶回來,後來又跟在王妃身邊……我什麼惡都沒有做過,我也沒有傷害過寧王府的任何人……三公子,我不想死……三公子求你救救我……啊啊——!!”

她的手指都還沒有觸碰到謝易行的袍角,腦內傳來的劇痛就變得更加強烈,令她一下子縮回了手,整個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從指尖到背脊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寶意從歐陽昭明的掌下朝著旁邊看去,見到在他手中那隻蠱蟲彈動得更加劇烈。

而謝易行坐在石桌後,微微地閉上了眼睛,聽著紫鳶的慘叫聲在麵前從淒厲變得漸漸微弱。

很快,她就蜷縮在地上,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再也發不出求救的聲音。

她的手指在身前又抽搐了兩下,接著整個人就沒有了氣息。

寶意看著擋在麵前的手撤了回去。

而在她看清亭中紫鳶的死相之前,歐陽昭明已經擋在了她身前。

他抬手把自己手掌中這隻也歸複予平靜的蠱蟲放回了瓶中,重新收起,接著走進了亭子裡,伸手將那隻從紫鳶的腦子裡鑽出來的蠱蟲收到了手中。

維持著半蹲在這侍女麵前的姿勢,歐陽昭明看著她。

同昨夜死在宮中的那幾人相比,紫鳶的死狀也不好看,眼睛跟嘴都張得極大,仿佛死不瞑目。

前麵那幾人他都沒有去管,但是身後現在還站著寶意,要是讓她看到紫鳶這樣,說不定又會嚇到她。

歐陽昭明想著,在收起那隻蠱蟲以後,又再次伸出手來,替這個死去的釘子把眼睛跟嘴都合上了。

“好了。”寶意跟謝易行聽他說,“你們倆可以睜開眼睛了。”

謝易行睜開了因為不忍而閉上的雙眼,看著躺在麵前除了臉上還帶著七孔流血的痕跡之外,神情已經恢複死者的平靜,不再像剛才一樣扭曲猙獰的紫鳶。

而寶意也從亭外走了進來,見到地上紫鳶的屍首。

她想起剛剛聽見紫鳶的慘叫跟求饒,在數息之前,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歐陽昭明殺人,但是他這一次殺人的手法比起在靈山寺那一次來,更讓人感到背脊發冷。

不過,寶意已經知道他不是胡亂殺人,也不同他宣稱的那樣,以殺人為樂。

上一次他殺的是東狄人,這一次也是。

寶意反複提醒自己這是東狄人,然後才收回了目光。

至此,東狄這安插在大周心臟的七枚長釘都被全部拔除了。

歐陽昭明摘下了手上的手套。

謝易行開口道“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在這裡引誘埋伏在寧王府的最後一枚長釘,引出的居然是紫鳶,謝易行看著她的屍身,皺起了眉,“這不是旁人,是我母親身邊的大丫鬟。”

如果是旁人,要遮掩的話還輕鬆一些,但是紫鳶是寧王妃的左臂右膀,她一旦失了蹤,寧王妃肯定會注意到,繼而整個寧王府也會知道。

寶意在旁站著,也有幾分默然。

無論她是還在柔嘉院中,又或者是拿回了郡主之位,都跟紫鳶有過交往。

她說道“這件事不能讓母親知道。”

寧王妃本就有頭疾,一旦受到刺激就會發作。

寶意的玉雕放在她身旁,還沒有將她的身體完全調理好,現在若她知道自己身邊埋伏了東狄的暗樁,雖然紫鳶剛剛說她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但這就如同寧王妃在身邊養了一條毒蛇一樣,一受刺激,她肯定又會再病倒。

而且這樣拔除釘子的事,他們也不能讓人知道。

寧王妃很不擅長掩飾,她要是知道了,很容易就被外人看出端倪。

寶意帶著幾分期待地看向歐陽昭明,希望他能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或者後備計劃。

謝易行也是如此。

畢竟今日執意要來拔除掉這根釘子的人就是他,現在人死了留下了漏洞,自然也要他來補。

在他們兄妹的注視下,歐陽昭明思索了片刻,從懷中再次取出了一隻藥瓶。

寶意身上帶著這些小瓶子都是裝的靈泉,但歐陽昭明身上帶著這些,裡麵裝的東西就用途各異。

兄妹二人想著他這拿出的又是什麼,就見到他從其中倒出了一層膠狀的物質,正正地傾倒在紫鳶的臉上。

等了片刻,等到這層膠狀物質乾透了,歐陽昭明就伸手,從紫鳶的臉上把它揭了下來。

寶意跟謝易行看見到他揭下來的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

歐陽昭明站起了身,對著兩人說道“既然她領了那麼多職務,失蹤了不好說,那就找個人來先扮著她吧。”

那反過來追蹤月重闕的辦法再過兩日就能有結果,要讓人頂替紫鳶也不過就是兩天的事情。

寶意見他拿著人皮麵具朝著自己挑了挑眉,頓時心裡一突。

她抬起了手,指著自己道“我?”

謝易行“……”

“要勞煩郡主了。”

歐陽昭明拿著麵具,對她露出了春風般的笑容,“這裡就隻有你同這死去的侍女身量相當,你來了你哥哥的院子,一時半刻不出現,也沒有人會懷疑你不見了。”

寶意“……”她沒有想到,自己就是跟過來想看看他到底要三哥做什麼,結果不光看了這麼一場殺人,還要牽涉到其中,來扮演死去的紫鳶。

她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紫鳶,這戴上了麵具,還要換上她的衣服,才能……

歐陽昭明見她猶豫,隻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事急從權,你三哥跟我身量都不合適,不然也不需要你來扮演她。”

寶意聽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她想著他們兩個頂著紫鳶的臉,穿著侍女的衣服,哪怕眼下的氣氛並不輕鬆,但她還是忍不住因為自己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麵而發出了小小的笑聲。

寶意抿了抿唇,點頭答應了。

寶意走到紫鳶的屍體前,對要伸手去脫下她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太大的心理障礙。

她是死人,寶意自己也曾經是一個亡魂,隻不過她在解開紫鳶的衣襟時又停住了動作,抬起頭來看向還站在這裡的兩人,對他們說道“你們到樹下去吧。”

等她在這裡把衣服換好了,他們再回來。

謝易行本來擔心妹妹一個人在這裡能不能應付,可是看著寶意這鎮定的神色跟毫不顫抖的手,他就越發地體味到歐陽昭明說的“郡主膽子大得很”是什麼意思。

“好。”他站起了身,“歐陽大人。”

拿著那張麵具的歐陽昭明同他一起離開了亭子,走到了對麵的樹下。

寶意看著他們走過去,兩人都轉過了身去看風景,於是看向麵前的紫鳶,在心裡對她說了聲“安息吧,紫鳶”,然後才脫下了她身上的外衣,自己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