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南齊, 沈怡君所掛念的人正在一座茶館中。
聽著一樓說書的聲音,謝嘉詡抬手為自己添了一杯茶。
他們來南齊這段時間, 十分愉快。
無論是受到的禮遇,還是同南齊的交流, 都很好。
南齊對來自大周的使節沒有任何限製,謝嘉詡他們可以自由在國都內行走。
因此他隻要見天氣晴朗, 閒來無事, 就會在南齊國都的大街小巷中尋找些有意思的風物, 回去以後記錄下來。
寶意跟著霍大師學習書畫, 如今還去了彆莊專門閉關, 隻為迎接半年後在萬寶奇珍樓與四大家族的比賽。
她的草木跟山水都已經畫得極好,接下來應該是要學習畫人物了,謝嘉詡在南齊的畫行裡給她搜羅了不少具有齊地風情的畫冊,準備帶回去給她做禮物。
但這樣直接買來的禮物, 比起寶意親手雕刻送他們的玉佩來總覺不夠,現在左右得空, 謝嘉詡就打算自己記錄編撰本南齊風土人情的書給妹妹。
他雖然不擅長作畫,但卻擅長撰文, 三言兩語就能將世間萬象描繪得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有時候在南齊的茶館聽說書, 聽到北地沒有聽過的故事,謝嘉詡也會記下來, 這卻不是給妹妹的, 而是準備帶回去給妻子看。
沈怡君喜愛遊曆, 更喜歡看與大周不同的人物風貌,隻可惜從前她被尚書府的事情絆住,這一次他們又是專門出使來南齊,不能帶家眷,謝嘉詡也隻能將所見所聞記錄成冊,帶回去讓她一飽眼福。
“說不定回頭還能讓寶意配上些圖畫,那就能讓怡君看得更加清楚,見我所見。”
尚不知道自己將要成為父親的寧王世子想著,坐在這二樓臨窗的位置上,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
片刻之後,說書先生今日的故事結束,獲得了滿堂彩。
聽了個過癮的謝嘉詡也掏出了銀錢,留在桌上,就從這二樓窗邊的位置起身離開。
南齊的日子確實很好,相比之下,跟自己同時出使東狄的三弟就不知如何。
謝嘉詡一邊想著,一邊從茶館門口緩步走了出來。
東狄跟北齊都已經被冬日的寒意籠照,隻有在南齊,依然見得到這樣高遠的天空跟燦爛的陽光。他走入了陽光下,想著從東狄傳回來的消息。
應天帝駕崩,現在新皇登基。
新帝年紀尚幼,朝堂的局勢自然混亂,他們大周的使團也被困在那裡不能走。
他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人來人往的熱鬨街上,見到在告示欄前正有官兵模樣的人在上麵貼出耀眼皇榜,而周圍正有許多百姓站在下方看著。
南齊民風平和,在皇城之中,百姓也是安居樂業,告示欄上鮮少貼什麼東西。
像這麼多人聚在這裡的場麵,是謝嘉詡來了南齊國都後第一次見。
他被引起了好奇,也移步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來到布告欄前,雖他站在人群之外,但是身量卻高,憑借著良好的視力看清了皇榜上寫的字。
皇榜黃底黑字,分外顯眼。
謝嘉詡讀到了這上麵的信息,是如今的平王、南齊之前的帝王景隆帝惡疾複發,宮中太醫已經束手無策,於是向民間張貼皇榜,希望有醫士能夠前來揭榜。
若是治好平王,南齊皇室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謝嘉詡看清楚了皇榜上的內容之後,心中思索,看來平王的病情是真的到了危急時刻,否則也不會這樣張貼皇榜,將他急著讓位給景安帝的隱情宣之天下。
這多半也是景安帝的意思。
南齊新帝從登基到現在已經數月有餘,朝局也平穩過渡,他將皇榜張貼出來,其中也有他對兄長的病能夠治好,兄弟二人能夠延續這份情誼的希望。
從這一點看來,景隆帝對局勢的判斷和果斷更勝過應天帝。
謝嘉詡想著,再去觀察周圍這些百姓的反應。
見他們不管是識字的,還是不識字的,都把這上麵寫的內容搞清楚了。
寧王世子聽他們說道“王爺這麼好的人,定有神明保佑,不拘什麼惡疾,一定是會治好的。”
“是啊,王爺宅心仁厚,我回去要多燒兩炷香給菩薩,求菩薩保佑。”
“快,這就回去。”
站在他前方的兩名婦人雖然不懂醫術,甚至也看不懂皇榜上寫的字,還是旁人說了她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是立刻就要匆匆回去為平王祈福,足以證明平王坐在帝位上的時候,何等的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