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第 299 章(1 / 2)

從帳中走到外麵,邊境的夜晚風雪奇寒,但是十二卻因為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而感到無比火熱。

十二心潮澎湃,隻想要快點回到帳中審問小師弟,問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跟著白翊嵐回到帳篷,他才剛放下頭盔,外麵就有人通傳,說郡主求見。

十二:“……”

他一句話都還沒問呢,這個問話的計劃就夭折了。

“宣!”他看到小師弟一下子轉過身,兩眼亮了起來,仿佛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在山上長大的小師弟,而非南齊的年輕帝王。

白翊嵐說完“宣”,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寶意說話,就感到師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朝著十二看去,見到十二臉上的深藏功與名。

十二雖然八卦,雖然也很想問一問寶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分得清輕重,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帳篷留給他們兩個。

白翊嵐聽他說道:“等回來再跟你算賬。”

接著就抱起了頭盔,風風火火地往外走,正好跟準備進來的寶意打了個照麵。

寶意仍舊如同從前那般叫了聲“十二師兄”,十二聽她這一聲“十二師兄”,忍不住抬起手點了點她,然後說道:“我先出去,你們聊。”

說著腳下生風,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白翊嵐站在帳中,見到寶意走進來,隻感到帳中所有的光芒仿佛都彙聚了她的身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暗淡下來。

隻有兩個人在,寶意沒有像在外人麵前那樣恪守著他們如今的身份要以君臣相稱,而是走到了白翊嵐麵前,回頭望著帳門的方向:“外麵風雪這麼大,十二師兄這是要到哪裡去?”

“他不去哪裡。”白翊嵐說。

按照他對十二的了解,他可能就是就近鑽進了哪個將軍的帳篷裡,準備等寶意離開之後再回來興師問罪。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沉默。

帳篷中安靜得能聽見油燈上的燈花爆開的聲音,白翊嵐看了寶意許久才開口道:“我本來以為還要等很久才可以再叫你真正的名字。”

自揭身份這件事在寶意來邊境之前,就已經在計劃之中,隻是現在白翊嵐一說,令她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感觸。

白翊嵐見她轉過身去,從自己麵前繞開:“我本來以為與你相見是在許久以後,不會是在這裡。”

他站在原地,見到她走到桌案旁,轉過身來,眼中映著帳中的火光,“戰場如此危險,你已經是一國之君,這樣跑來,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在這裡?”

她在南齊之時就說過,等到東狄與北周開戰,她要來邊境,那個時候她沒想過白翊嵐會帶著大軍親自過來。

他現在是還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裡,但這隻是運氣,寶意想起今日在帳中自己就下了那些傷員,想到他們身上那些傷口和殘肢斷臂,她不能再把他的安然無恙寄托在運氣上。

他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怎麼還他的情?

白翊嵐解下自己的佩劍,轉身向著一旁走去。

寶意刻意與他拉開距離,就是想要好好的同他說話,所以他沒有向她靠近。

寶意見他把那隨他上戰場殺敵的染血佩劍取下來,放在了武器架上,聽他說道:“你已經治好了我哥,他才是最適合大齊的君主。我自幼在山上長大,除了武功,除了會保護人會殺人以外,彆的什麼也不會,最好的去處就是這樣的戰場。”

他是半路出家的皇帝,那樣臨危受命接過了這千鈞重擔,雖然身邊有很多人支持,但是能做到的離他們的期望也始終有著差距。

放好了劍,白翊嵐重新轉過了身,與寶意一人站在帳篷的一頭,隔著這距離遙遙相望。

他的神色在這一刻變得坦然了:“你說得沒錯,我知道你會來,我是為你來的。”他的坦蕩真誠一如在寧王府的時候那個時常躲在樹上的少年影衛,目光直擊人的心魂。

“相隔萬裡,我若是不來,而你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我沒保護好你,我這一世都會不安樂。”

與其之後後悔,不如現在就放開那些責任到戰場上來。

寶意見他目光鎖定了自己,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當年在寧王府,我是影衛,你是侍女,我們身份相當,我喜歡你就想過要娶你。

“後來風雲變幻,你認祖歸宗,成了大周的郡主,我們之間頓時雲泥有彆。我本以為此生沒有機會跟你在一起,可是沒想到我也被帶回了大齊,接過了我哥的責任。”

白翊嵐停住腳步,現在他又站在寶意麵前了,兩人之間相隔不過一臂距離。

寶意容顏已改,身形抽長,白翊嵐想起從前自己看她需要低頭,可如今卻已經近乎平視。

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他都知道她還是那個她,沒有改變過,萬裡的距離也阻擋不住他要過來,邊境再呼嘯的風雪也冷不了他的心。

“這一仗之後,你若得償所願,複了你身上背負的仇恨,做回大周的郡主,我也可以把皇位還給我大哥,做個普通王爺。”

寶意看到他的雙眼因為說起對未來而露出的光芒,隻想到天下人為名為利,為了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

像今日蕭璟負傷,就是因皇位而起,可是白翊嵐卻這樣輕鬆就放下了這個人人想坐的位置。

在他眼中,跟自己在一起,難道比這個位置還重要嗎?

“這樣一來,我們又身份相當了。”白翊嵐已經說完了自己的打算,頓了頓,再認真地問她,“到時我再去求娶你,你答應嗎?”

他的眼裡全是光芒,這樣問著,想要等寶意一個點頭。

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他們一樣,起起伏伏,兜兜轉轉,還能夠回到一個可以在一起的位置上。

寶意想不出,若這一仗他們勝了,一切如同白翊嵐所說,自己還有什麼理由拒絕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忍不住道,“這一仗要是輸了——”

白翊嵐神色肅然,鄭重道:“那我現在就娶你。”

……

東狄,主帥帳中。

今日一戰,損傷不小,但是放在月重闕麵前,卻沒有令他臉上的神色稍改。對於東狄來說,要讓他們的鐵蹄踏平北周與南齊,這些犧牲都是必要的。

北周與南齊今日的表現確實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尤其是南齊放出了那樣的戰車,他們必須想辦法阻擋這兩台戰車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才能夠重新掌握主動權。

“不急。”在帳中將領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月重闕說道,“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

現在北周的統帥斷了一隻手臂,就已經給他們穩住了先機。

對麵不過四十萬大軍,他們有六十萬,而且還擅長在這樣酷寒的天氣下生存作戰,這一仗的勝利他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落在自己手上。

而現在,將領們都已經從帳中離開,這華麗寬敞的帳篷變得空曠起來,坐在桌案後的人起了身,身上的盔甲在他的行走之間映著周圍的光芒。

繞過屏風,來到了休息處,這裡擺著比外麵數量更多的炭盆,溫度比起另一側來要暖和。

而擺床榻的地方也比其他的帳篷要寬敞,擺得下兩張床榻。

其中一張屬於這帥帳的主人,另一張上麵則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少女,她的長發披散在枕上,如同漆黑的鴉羽。

她的膚色很白,唇上也沒有什麼顏色,雙眸緊閉掩去了裡麵那璀璨的藍色,讓本來就平淡的五官變得越發不引人注意起來。

月重闕來到她麵前,在床榻邊坐下,伸手撫過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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