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嵐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很快就將手放了下來,除了寶意跟十二以外,沒有人見到他在這一刻的情感外露。
寶意也回了神,問他:“今日這一戰如何?”
白翊嵐道:“東狄沒有占到上風。”
他們的戰車被破壞了,不得不收了回來,但是東狄也像是隻打算在這一戰中試探他們的實力,所以沒有把所有的兵力都壓上來。
月重闕這麼急著掀起這一戰,絕對不是像東狄表麵上所宣稱的那樣要羞辱歐陽昭明。
他拿著他們先帝的名號要北周付出代價,重點就在於這個“代價”。
寶意本想問他今日在戰場上可有見到月重闕,可是想到他或許會易容,白翊嵐也沒有見過他,便沒有問。
說過了戰場上今日的局勢,白翊嵐便問顯然是在這後方忙碌了一整天的寶意:“可遇到了什麼問題?”
對寶意的情緒變化,他能夠敏銳地感知到。
寶意心中所想周圍並沒有人可以商量,大抵也是沒有人能夠做到她想要的效果,眼下聽白翊嵐問起,她也便對他說了所思慮的事。
麵對他,寶意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她的靈泉就是能夠治愈傷痛挽救生命的靈藥,如果可以像玉墜空間裡那樣,讓帳中時刻都均勻密布著靈泉,就可以減輕眾人的痛楚。
白翊嵐聽完她的話,卻是沒有辦法幫忙。
他的師門獨步天下,師父更是全才,無論是武功醫術還是機關術都是當世無人能及。
隻是他跟在師父身邊,學習的就是單純的武藝,其他的為了免得他有一日回到南齊,回到世人眼中,會過於耀眼而引起江山不穩,白先生都沒有教過他。
再加上後來他被送到北周,在謝易行身邊當影衛,就更沒有機會學到這些了。
寶意聽他說道:“若是我師父在,或者大師兄在,應當可以製造出能夠達到這個效果的偃甲。”
到時候遍布在四角和中心,放出的靈泉就能夠覆蓋整個帳篷。
寶意聽到有可能實現,心中燃起了希望,並不想就因為這樣而放棄。
她問:“有沒有可能讓先生或者大學士畫出圖紙,製造一個樣品來?我們可以在邊境自己將其他製造出來,組裝好。”
白翊嵐道:“我可以給大師兄寫信試試。”
他師父現在不知人在何處,便是想要與他通信也是無門,隻不過從邊境送信前往大齊皇城,中間就算用最快的馬星夜兼程,也需要幾天。
而且將信送去之後,師兄要繪製這樣的機關圖紙,做出實物又要一段時間。
等到他們真的能夠拿到實物,用在這些容納傷員的帳篷中,可能都是小半月之後的事情了。
寶意現在明顯就是要立刻用上這樣的機關來緩解他們治傷救人的壓力,白翊嵐在打算給大師兄去信的時候,也思忖著自己該想想辦法。
“這是一樁。”他聽寶意對自己說道,“另一樁事是該如何補充你們現在用的傷藥,我已經想好了。”
白翊嵐知道他們現在用的傷藥是寶意用了靈泉,在江南與其他的藥材混合在一起製造出來的,隻不過在這裡沒有條件,也沒有人手可以製備。
他們之前在營帳中已經討論過這件事情,想著之後在戰場上如果不是到逼不得已就不去使用剩下的療傷藥。
而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也有許多人想要反對,畢竟就算這傷藥效果極好,卻也不是什麼樣的傷都能夠救得回來。
如果這條命令發布下去,將士們總是記著要把藥留著,可能拖到最後回天乏術,再服下這藥也沒有用,這就完全是本末倒置。
此刻聽寶意提起她有辦法解決傷藥消耗的問題,白翊嵐立刻問道:“要如何解決?”
寶意看著他略顯急迫的眼眸,輕聲道:“那治傷的藥用的方子不過是尋常的補血益氣方,隻是裡麵加入了靈泉。”
要製造出那樣藥丸,中間需要幾道工序,他們就算抽調出人手來做也是來不及。
但是,吊住傷員性命的還是靈泉。
“在冰天雪地的邊境交戰,滴水成冰,隻要把靈泉取出來,放在外麵一凍,自然就會成為一粒一粒的冰珠。”
而將士們為了在邊境能夠取暖,身邊帶著烈酒,幾乎三五個人手中就會有一隻這樣用來裝酒,隨身攜帶的小巧酒囊。
將靈泉凍成的珠子放在酒囊中,依舊是由一個人拿著,在戰場上見到有誰受了傷或是支撐不住,就可以將靈泉冰凍成的珠子從其中倒出來,喂食一粒給重傷者。
就算是融在了酒囊裡,也沒有關係,不過是從冰變回靈泉原本的形態罷了。
白翊嵐聽完,低聲道:“可是這樣一來,你手中靈泉的秘密就會暴露在所有人麵前了。”
人多口雜,落在想要她手中玉墜的東狄人眼中,月重闕就會知道她人已經來到了邊境。
“我知道。”寶意說,但是在人命麵前,她已經管不了這些了。
何況原本她來邊境就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跟月重闕再次麵對麵。
她輕聲道,“這就隻有在這個季節,這個辦法才能奏效。”
若是戰事拖到開春,氣候回暖,那就更麻煩了。
白翊嵐見她心意已決,於是拋開了心中顧慮,對著她一點頭:“好。”然後又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定會護著你。”
寶意望著他,兩人站在原地相互看著,一時間無言。
“咳。”
在竹榻上安靜躺著的十二在他們對視之時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他在下方拍了拍身下的竹榻,弄出了點聲響來,引得在對視的二人朝自己看過來。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師兄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不過就是想告訴你們,剛剛小寶意說的那個機關我可以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