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見樸常年在國外晃蕩,妖魔鬼怪見得太多了,如今看蜀中禁區的資料,居然有種就這的感覺。
倒是貝平音聽後精神一振。
他是知道周見樸經常往國外跑,但國外情報很難搜集,而且外麵變化太快了,也許今天剛搜集到某個實力不錯的覺醒者情報,隔天這廝就直接瘋了。
貝平音不好直接問周見樸,可既然周見樸自己提了國外的事,那他就可以順著問幾句周見樸的過往了!
“澳村?澳村很亂嗎?”
“你沒去外麵轉過?”
“沒有。”對上周見樸黝黑的眼神,貝平音坦然道:“我是京城本地人,前些年因為一些意外基因覺醒,就被招入了會裡,後來參加培訓,加入行動組,直到現在。”
周見樸挑了挑眉,他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裡的視頻資料,漫不經心地說:“國外都很亂。”
貝平音看周見樸沒有繼續說的意思,就努力詢問:“我聽說你經常出國?既然國外這麼亂,何必天天往外跑?”
“國外賺錢啊。”周見樸大概猜到了貝平音問問題的緣故,稍微多說了幾句,“尤其是東南亞菲椰、坡國那邊,有大批從阿美莉卡跑來避風頭的冤大頭,我出診一次能吃三年。”
周見樸倒是不怕連山會去東南亞查他的行蹤,東南亞是張三叔的地盤,他會幫忙給周見樸做虛假資料。
貝平音心中一動,他假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周見樸:“那你聽說過維斯特·麥尤嗎?”
周見樸頭都不抬:“知道,卡瑪斯商會在亞太的代理,是個笑麵虎,看起來很好打交道,實際上綿裡藏針,雖然不是覺醒者,但給他一把粒子刀,他可以將B以下的覺醒者切成肉餡。”
貝平音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既然麵前這個周見樸是從國外回來的,那何必遮遮掩掩?直接問就行了!
“是這樣的,之前維斯特·麥尤入境了,好像在這片林子裡失蹤了。”
“哦?還有這等好事,希望他直接死在這兒。”
貝平音:“……”
周見樸:“怎麼了?”
貝平音按捺不住好奇:“他和你有仇?”
周見樸:“沒,但他的腦袋在黑市上值這個數。”周見樸比劃了一個數字,臉上滿是可惜之色,“要是我們能走狗屎運,找到他的腦袋,我們就發了。”
貝平音啞然,他心說維斯特可是報過備的,除非真的是意外,否則歐洲那邊會發來外交文書詢問此事。
儘管卡瑪斯隻是個商會,但這個商會在歐洲盤踞多年,甚至前身還是歐聯邦,和各國藕斷絲連,某些小國都是他們的代言人,種菜國雖然不怕事,可也不能授人以柄。
於是貝平音強調任務目標:“走私,我們的目的是查清楚走私的事,這個團夥將國內的史前物質走私販賣到國外,我們必須打掉這個團夥。”
他這麼說著,倒是忘記了繼續詢問周見樸在國外的經曆。
周見樸唔了一聲,他的目光放遠,落在街道附近行色匆匆的人身上,這些人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黑色煙氣,在細雨中的衝洗下似乎淺了一點。
“你說追蹤的目標消失在小橋下?顧組長也說人在河口不見的?”
貝平音的神色凝重起來:“是的,如果不是未登記的覺醒者,就是禁區裡的變異怪物和外麵的走私團夥聯合了。”
頓了頓,他壓低聲音說:“若果真如此,中間肯定有人牽線搭橋。”
周見樸若有所思:“也可能是山神呢。”
貝平音:“……啊?”
靠山吃山,生活在山腳下的鎮民們才是最了解大山變化的人,隨著全球環境日益極端,不僅人會出現變異,生活在藍星上的一切生物都在變化之中。
“既然是河流,我們晚上順著河流進林子裡看看情況吧。”
周見樸沒說太多,鎮民們吃用的水源都來自山泉水,若是這黑氣來自於水源,問題倒是不大,可若是鎮民們對山裡的變化心知肚明呢?
周見樸想到攝製組居住的戶主人端上來的山旮旯野果,冷不丁說:“貝組長,我聽蘇醫生說,你快要進階了?”
貝平音怔了怔,他深深看著周見樸,緩緩道:“沒錯。”
周見樸沒注意到貝平音的眼神,他的目光還在若有若無地看著四周的人。
“那你覺得,當人類生活在變異的環境裡,還會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嗎?”
貝平音失笑:“怎麼可能?人會根據環境不斷提升自身免疫力。”
周見樸歎息著說:“我也這麼想。”
如果說覺醒者是在急速突變的惡劣環境下感染,繼而覺醒基因成為變異者,那麼生活在藍星上的普通人,其實也在緩慢變化著,隻不過這種變化需要數千甚至上萬年後才會有結果。
遠古智人變成現代人類耗費了整整二十萬年,現代人類何時能完成自然進化呢?
當年那些直立行走的遠古智人恐怕不會想到,幾十萬年後的人類稱呼他們為智人吧?
那未來人會如何看待這一階段的人類呢?
但不管未來的人類社會是什麼樣,都和自己沒關係了。
想到這裡,周見樸下意識地抬頭看天。
夜色漸涼,細密的小雨在夜色中幾不可見,卻如一張密網籠罩下來,在這樣的天氣裡,彆說星星了,連月亮都看不到。
周見樸陡然明白為什麼覺醒者進階到S級後,大多離開藍星去月球甚至其他星係探險了。
——未來盛世並無我等生存之地。
他們是先行者,也是不容於世者。
伴隨著這個念頭升起,周見樸身上無端流露出一絲疏離的、冰冷的、猶如天外未知之物的驚悚氣息。
坐在他麵前的貝平音本來在低頭看手機信息,被這股氣息駭得脖頸後絨毛。
就在此時,周見樸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來一看,是葉時青發來的消息。
葉時青從杜禮那谘詢了一番周見樸的業務後,好奇心沒了,倒是滿腹槽點。
“你居然讓餘姐包養父子花!真虧得你說出這種話,杜哥說他當時嚇死了!”
周見樸看到這句話,原本飄忽的心驟然下沉,仿佛腳踏大地般踏實沉穩,他想到葉時青說的七十四年,唇角無意識地揚了起來。
也許藍星的未來裡沒有他立足之地,但無論如何,有人對他說,未來的七十四年裡,我們一起同行。
這就足夠了。
周見樸吹了個口哨,興致勃勃地敲手機回複:“是他嫌棄我手段差的,我就讓他看看我的手段!”
葉時青:“你離開高山鎮了嗎?”
周見樸:“在開車。”
葉時青發了一連串亂碼,似乎很惱火,然後是一句語音:“注意開車安全,不聊了。”
周見樸將手機放在耳邊聽了好幾遍,才意猶未儘地收起手機。
“……額,怎麼了?”
周見樸這才注意到貝平音炸毛的樣子。
貝平音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滿是複雜:“……沒什麼。”
是他感知出錯了?為什麼剛才某個瞬間,他覺得自己麵前的周見樸是不可名狀的怪物呢?
深夜,貝平音帶著周見樸來到了上次追蹤走私團夥的位置,周見樸仔細看了看那個石橋,搖搖頭,貝平音隻得繼續沿著河流向上遊前行。
兩人順著河流向上,很快出了高山鎮。
在真正離鎮前,周見樸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鎮子外河流最上遊的那戶人家,然後跟著貝平音沿河進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