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蘭想到那天看見的一幕,輕輕地歎了口氣。
眼看著筒子樓在的人都快全上樓了,黃大哥沒辦法,隻能順著黃大嫂的話,送她去縣醫院生孩子,黃大嫂這才平靜下來。
而其他人也議論紛紛的散開了,杜月蘭回到家歇了一會兒後,就開始打掃家裡衛生,什麼都收拾完了後,她又開始剁肉餡,準備做肉罐頭。
因為上次溫慶平帶肉罐頭時,也分了點給搭檔,那搭檔是個大嘴巴,回來就一直誇杜月蘭,所以這兩天有人要跑長途,就請她做幾罐肉醬。
溫慶平把肉醬帶到單位交給對方,對方把錢塞到他衣兜裡,“謝啦。”
“客氣,”溫慶平把錢放好,“你跟人到處說,結果好多人都讓我媳婦兒幫著做肉醬,累得她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那你幫著點啊,”那人嘿嘿笑著。
溫慶平當然幫了,隻不過也要讓這群小子知道他媳婦兒挺累的。
杜月蘭倒是覺得累不算啥,能掙點毛毛票當然是高興的。
筒子樓的人不知道這些,隻知道他們家隔差五就買肉,而且買的還不少。
“這運輸隊工資那麼高嗎?夥食這麼好,平日裡也沒看見你們買那麼多肉啊,”有人就這麼問王翠芬。
“各家有各家過的日子,再說我們每個月是要給老家爹娘錢。還要養兩個孩子,生活開銷大,人家月蘭小兩口還沒孩子呢,吃好點咋啦?”
王翠芬向來護短,聽不得那些話,直接懟回去了,“你們家兩口子都在單位,一個人一個月二十多塊錢,按理說也能吃好喝好,怎麼天天吃鹹菜疙瘩?哦,我忘了,你男人家還有四個弟弟呢,難怪哦。”
幾句話就把人給氣走了。
杜月蘭倒是沒時間去管這些閒言碎語,她每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
溫慶平在家或者不在家,都有不同的安排。
唯一讓她有注意力的,就是隔壁精神出了問題的黃大嫂。
說她沒毛病吧,時不時就忽然起身讓黃大哥帶她去醫院生孩子,就怕生晚了孩子會憋出問題。
說她有毛病吧,她能生活自理,平日裡也能正常交談。
不過大家都有意在她麵前時,不提有關孩子的事兒,就算是誇獎彆人家孩子,也會注意些。
這種情況一直到黃大嫂再次有孕時,她才正常起來,沒再時不時就要去醫院生孩子。
黃大哥也鬆了口氣。
溫慶平這天下午回來的,他剛跑完長途,回來也不覺得累,非要給杜月蘭做飯吃,還不讓杜月蘭幫忙。
杜月蘭就坐在小桌子邊給他縫衣服。
而溫慶平則是在外麵高高興興地做飯,黃大哥也在做飯,他看了眼渾身洋溢著幸福的溫慶平,想到他們家時不時就買肉的日子,於是問道:“溫兄弟,你們一個月給老家多少錢啊?”
“不給,”溫慶平回道。
黃大哥驚訝極了,“不給?你能到運輸隊工作,那家裡人一定費了不少心血,你現在能耐了,不應該一分錢也不給吧?”
說完又說起自己的情況,“我就是被家裡人給養起來的,現在日子好了,每個月我拿一半的工資回去,我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沒有成家,等他們成了家,我就少給一些回去了。”
溫慶平應了一聲,“那挺好。”
黃大哥更覺得他奇怪,“多問一句,為什麼不給啊?”
“因為我被送出去了,他們沒有養我,我能有今天,都是我養父母給我的,我給他們錢,他們不要,反而想給我塞錢,我是家裡最小的那個,哥哥姐姐什麼都讓著我,想著我,大概就是這樣。”
黃大哥愣在那,“原,原來是這樣。”
“嗯,”溫慶平點頭,把菜裝起來,然後對裡麵喊了一聲,“媳婦兒準備吃飯了。”
“好,我把這裡縫好就吃。”
杜月蘭垂著頭,手下沒停。
黃大哥一臉羨慕的跟黃大嫂說了隔壁的情況,“難怪吃肉吃得這麼勤快呢,原來是不養家。”
“我們也可以少給家裡一點,還要養孩子呢,”黃大嫂說。
“那是我弟弟妹妹,我這個做大哥的能不管嗎?”
聽見隔壁吵架的聲音時,杜月蘭二人正在說明天回家看看。
“又在吵什麼?”
“聽不清楚,”溫慶平歎了口氣,給杜月蘭夾菜,“分房子是好,遇見這樣的鄰居就鬨心了。”
“不聽就是了,”杜月蘭笑了笑,“又不是天天吵。”
“天天吵,我就是出去找房子住,也不願意在這,”溫慶平立馬抗議。
“好了好了,”杜月蘭笑得不行,“快吃飯,吃了飯去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看你眼睛下麵都黑成什麼樣子了。”
“好。”
溫慶平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