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你!”有人拍案而起,但在看到江遠寒伸手李承霜時,話語突然卡住了。

李承霜沉默無波地坐在那裡,看似沒有表態。但他手中劍出鞘了半寸,魔紋纏繞利器之間,散蕩出一股令人畏懼鋒銳之氣。這幾乎不像是他們熟知那個玉霄神,反而彌漫著一股極端和恐怖。

他修長指節點著桌案,動作輕得沒有聲音。但目光卻冷邃如淵,仿佛誰出麵來為難眼前這個男弟子,他就會立刻拔劍而起,讓鮮血塗滿地麵。

那個拍案而起弟子像是被掐住了喉嚨,跌坐了回去。

“我有哪句說錯了?”江遠寒聽得好笑,他隨意轉動著手腕,想動手心思幾乎已經頂到喉嚨裡了,“廢物就是廢物,廢物還會爬過來求彆人垂憐,你們連廢物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群有點修為畜生罷了。羔羊跪乳,烏鴉反哺,畜生都知道感恩,拿來形容你們真是侮辱這些生靈。”

終於有人沉不住氣,沒有哪個聲名在外正道弟子能受得了這種侮辱。即便他們長輩都不在,誰對上玉霄神都沒有把握。但當麵讓人罵成這樣,怎麼可能全忍下去。

一個脾氣火爆紅衣弟子猛地竄了起來,道法運行而生火焰直衝江遠寒麵門。而這個帶著麵具年輕人卻隻是無聊地張開了手掌——

熾熱火焰被無形力量完全抵消,狠狠地甩了回去。猝不及防之下將對方猛地摜進房柱間,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滑落到了地麵上。

周遭如同死寂,紅衣弟子同門們豁然站起,眼看就要上前圍攻時候,辟寒劍錚得鳴動了一聲,鏘然插進地麵,濃烈劍氣向四周掃蕩而過,將站起來數人全部壓了回去,呆坐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江遠寒無聊地衝著手心吹了口氣,回頭看了看小師叔,眼神傳達過去一句——怎麼不讓我多教訓幾個?

李承霜怕他動手久了,魔修氣息暴露,受到一些古板修士追殺,便拍了拍腿,意思是讓他過來。江遠寒卻刻意假裝理解錯了,非常沒有分寸地坐到他懷裡,捏著小師叔領子甜兮兮地親了他一口。

這時候彆說在座弟子,就是遠程關注著忘塵閣決議門派長輩們都跟著眼皮一跳。

……真是太放肆了。玉霄神怎麼會有這麼放肆伴侶。

他們相信李承霜品格,也就知道這絕不是爐鼎或是泄欲工具,隻能是伴侶。李承霜是一個乾淨到呼吸都帶著冰雪氣人。

小師叔被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握住了對方手,哄小孩似撫摸了對方一會兒,才讓江遠寒消停下來。

局麵太過僵硬,連人呼吸聲都可以清楚地聽到。匆促之間,隻有一個紫衣醫修女子查看了那個吐血弟子傷勢,發覺沒有性命之憂,也就不再關心。

沒有人敢說話了。他們知道李承霜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計較,但他懷裡那個帶著麵具人,卻刻薄得要命,似乎恨不得動手殺了這一屋子正道修士。

極度靜謐之中,隻有上方翻過書頁聲音。靳溫書抬起頭,仿佛才發現眼前場景,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微妙地看了江遠寒很久,才溫聲開口道:“年輕人多,說話實在太冒昧了。這種請求委托,怎麼能強加於人呢,何況李道友還有這樣一個活潑靈動伴侶牽掛於心。”

活潑靈動?江遠寒忍著沒罵他,靳溫書這麼多年還是沒變,肚子裡比墨水都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還有時間,我們從長計議。”靳溫書微笑道,“玉霄神風評地位,不會因為這件事有絲毫改變。”

他這話像是一根導.火索,蹭地一下點燃了那些受辱修士心裡火焰。

眼前火堆胡亂地晃動,火堆下是一間青銅鑄造托爐法器,可保火焰長燃不滅。

江遠寒看著眼前跳動一片橘紅橙紅,被火堆鮮亮晃得有點眼暈,眼睛發澀,生理性地濕潤了一些。

“入夜你都不叫我,怎麼,回不去了嗎?”

李承霜佇立在他身後,在右側方向:“封山大陣鎖了,渺雲山駐地無法進出。……妖群踏碎了周遭建築和閒置民宅,殺了……”

江遠寒目光移過去,一動不動地等著他下半句。

“……殺了一地蛐蛐。”

江遠寒原本已做好接受慘烈回答心理準備,結果沒想到小師叔還有這麼點冷冰冰幽默。他伸手捏了捏鼻梁骨,覺得體內一絲魔氣都聚不上來,頭一陣陣地疼,針紮似:“晚秋了,蛐蛐也沒有那麼多了。”

“嗯。”李承霜應道,“駐地回不去了,我想回玄劍派總部告知掌門師兄,不知道你作何打算,所以等你醒來。”

“你可以叫醒我。”江遠寒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他將身上外袍還給對方,道,“我怎麼感覺,遇到你之後,我受傷受得比以前還勤。”

李承霜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我拖累你……”

“打住。”江遠寒厭煩聽這種話,“你要是覺得拖累我,就早點喜歡上我,省去我鑽研功夫。”

小師叔沒話了,他匆促地移開視線,像是被這句直接坦率且帶著目性話敲了一下心口——對方好像隻把情與愛當成一項任務,一種工具,但又格外專一不改地隻這麼對待他一個人。

他微妙地高興,又微妙地低落,甚至想到這背後有什麼圈套,什麼長久設計陰謀,但最終隻是握緊了手中辟寒劍,掌心貼著劍鞘上紋路,把寒劍熨得溫熱。

他這些年受得讚譽多了。什麼年青一代當代第一人,玄劍派後繼之望,什麼九天飛下玉霄神,這些名利在他眼前便如雲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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