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棟笑了:“你們有啥難的啊。”
其實照他來看,伊萬他們這活兒很好乾的。他自己有工作沒有必要這麼折騰,不然他出馬,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乾的比伊萬兄弟還好。
大概是聽出了容家棟笑裡的意思,伊萬在那頭兒哇哇叫,他們總是十分的激動。不過叫喚完了,伊萬倒是又問:“容,你曉得哪裡有賣酒的嗎?如果合適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容家棟:“你咋連這個都買不到?”
“能,但是價格實在是不合適。”伊萬說:“他們太貴了。”
伊萬其實是個聰明人,從容家棟給他倒騰桃酥和核桃的事情上,他就看出來,人家本地人防著他們呢。他去進貨,人家把他當成冤大頭宰一把。
但是如果是容家棟這樣的,那肯定不會的。
這麼想著,伊萬就覺得,讓容家棟賺點錢,他都是樂意的,他不在乎其中賺差價,隻要比他自己拿便宜一些就滿足了。差一點點,總是也是差很多的,誰讓他們量大呢。
他現在是包了一個火車皮裝貨往那頭兒走的,算是他們這波人裡乾的比較大的。
他不曉得以後是個什麼政策,所以在政策允許的時候,既然要乾肯定就儘最大能力做。免得到時候吃不上這塊肉了,才怨恨自己當初不肯努力一把。
“容,我曉得你很能,你如果願意幫我,我不會白讓你幫忙的。”
容家棟笑:“可是我有工作的,如果我們單位知道我長期在外麵搞這個,說不準會開除我,我沒那個必要。偶爾賺點外快可以,但是我不可能長久做這個。”
話是這麼說,容家棟其實心裡是有點心動的。
畢竟那麼多錢呢。
伊萬也立刻:“我也不是一直搞這個,隔山差五那麼一次,像是天冷之後,我肯定要在家窩著的。我在這邊也不是長期不間斷的訂貨,偶爾一次半次,我想不會影響你的工作的。”
容家棟抿抿嘴,看向了窗戶,他猶豫了一下,說:“那你說一下,你看的白酒大概是個什麼情況……”
兩人又你來我往幾句,容家棟答應替他探一探這邊的價錢,如果合適會幫他,伊萬十分高興。
冰城那邊毛子倒爺很多,本地的倒爺也有,這就導致一些往毛熊那邊走的暢銷品,價格居高不下,但凡是大批量訂貨,總是有明白人的。
但是沈城這邊還真不是,沈城這邊幾乎沒有毛熊那邊的人,也不存在什麼國際倒爺。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人乾這行,但是少之又少,而且拿貨也未必從這邊走。所以這些對他們這邊來說是少見的。要是真的談價錢,應該也是可以的。
容家棟在短暫的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不放過這個機會,他現在多攢點錢也對,家裡有錢了,他們老老小小才能過的更好。而且,有錢了,底氣也足。
隻靠廠子裡的工資,說實在的就連房子都買不起。
像是他二姐,還不是一家子擠在一起。單位不分房,自己就沒有買房的可能性。
容家棟這麼想著,心下就堅定起來。
容家棟自己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掰扯了一下他們沈城的幾個酒廠,不管是什麼行業都是一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同樣是國企。
大的酒廠還能支撐,但是小的已經不太行了。越是這樣不太行了的,可能越能淘到“寶”,如果有積壓的庫存,想必一定能淘到不錯的價錢。
不過,容家棟雖然是個活泛的人,但是對這個行當和沈城大大小小的企業也不是那麼了解。而很顯然,他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去打聽。他考量了一下,從自己認識的人裡扒拉出一個人。
季鐵林。
季鐵林是跑供銷的,雖說不像是彆的廠子那樣跟各個單位都熟絡,也比他們普通人強了不少,容家棟立刻就來了興趣,準備去找季鐵林“嘮一嘮”。
“哎不是,你電話還沒打……打完了你發什麼呆呢?我以為你沒打完呢,一直在外頭等。”
隊長白了容家棟一眼,容家棟嘿嘿嘿。
他看著容家棟,又問:“沒事兒吧?”
容家棟笑:“沒事兒,就是他從毛熊過來,打電話給我打個招呼,順便邀請我去冰城玩兒。我哪兒能去啊。我這不上班啊。”
隊長:“你可不好總是請假。”
偶爾翹班半天,早走一兩個小時都是小事兒,但是總是請假可真不行,說出去不好聽。也不是沒有人盯著他們運輸隊的,誰讓他們掙得多,活又少呢。
容家棟:“我曉得我曉得。”
“哎對了,你過段日子要裝修吧?”
容家棟點頭:“嗯對,哎對了隊長,彆給我安排跑長途哈。”
隊長又白他一眼,說:“這我不知道?”
容家棟嘿嘿笑了出來。
“我就知道您老最仗義了。”
隊長的笑著給他一腳:“你可彆給我拍馬屁,總之你要少請假,有事兒出去就偷摸兒走,但是彆做的明目張膽的。”
容家棟一怔,反手把門關好了,湊過去:“隊長,是有啥事兒不?往常可沒看你這樣叮囑我們。”
隊長眼神閃爍一下,說:“能有什麼事兒,你去忙你的。”
容家棟死乞白賴的不走:“彆介啊,我是您最好的下屬啊。你看你這有事兒咋能不跟我說。”
隊長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說:“跟你說,你可不能外傳。”
容家棟點頭:“你說。”
隊長低聲:“廠裡在研究,要把咱們運輸隊裁撤了。”
“啥玩意兒!”容家棟驚悚的吼出來!
隊長:“你給我閉嘴,你咋這麼禁不住事兒?”
容家棟驚訝的很:“哎不是,憑啥啊。”
他又趕緊問:“這事兒消息準確嗎?”
隊長:“不準確,但是上麵研究過了,你知道運輸公司在城北的倉庫裁撤了吧?”
這個事兒容家棟知道的,他的同學在那頭兒呢。
他點點頭,仔細的聽著隊長說這些隱秘。
隊長:“這事兒就是要從這個說起,說是城北倉庫裁撤了,人都被安排出去了,他們運輸公司反而是比以前更輕裝上陣了。這不,難免就有人動起了腦筋,我們機械廠的運輸隊其實平時蠻輕鬆的,這件事兒就讓上頭領導驚醒,覺得養著車隊不劃算。廠裡不是每天用車,這養一個運輸隊不如雇傭運輸公司。這樣運輸公司增加了收入,我們廠也減輕了負擔。人員可以編入車間也可以跟著車走,反正司機是技術崗,車隊的車子可以作價給運輸公司。”
隊長也知道,從經濟賬來算,廠裡肯定更合適,但是他們作為運輸隊的一員,肯定不想麵臨這樣的情況。他在車隊是隊長,自己管著這十幾個人呢。
如果車隊裁撤了,他能做什麼?
如果是申請調去運輸公司,嗯,運輸公司如果要收購車子肯定也需要司機。他們這樣的熟手想調過去不難。但是不難歸不難,他在這頭是隊長,去那頭算什麼?這心裡落差多大?
如果不去,去車間也不可能給他一個生手車間主任乾,是怎麼都為難的。
他歎息一聲,說:“現在領導是怎麼看我們車隊怎麼不順眼,你要是還不小心點,被人抓到把柄難免拿你開刀,這就不值得了。”
容家棟會來事兒,私底下跟他處的也是相當不錯。所以隊長知道這個消息,在消息還沒擴散的時候,就樂意跟容家棟說一點,讓他心裡有個數兒。
容家棟蹙緊了眉頭,說:“這怎麼什麼事兒都有。”
雖說他覺得跑長途不安全,但是也不是想要車隊黃掉啊。
他緊緊的皺著眉,說:“那隊長,你咋看這事兒,你覺得是能力排眾議推進下去,還是維持現狀?”
隊長一根煙抽完,撚了撚:“我那知道?五五開吧。”、
什麼樣的可能都有,有想要裁撤掉車隊的,自然也有不想裁撤掉車隊的。車隊對有的人來說利益不大,但是對有的人來說卻又覺得有他存在的價值。
說實話,容家棟真是挺沒想到這事兒的,但是如果真的裁撤,他其實比較兩難。
隊長是兩難,他其實也是。
如果他能去運輸隊肯定掙錢多,但是也肯定要時常往外跑,不能顧家了;
如果是任由廠裡安排,那麼他的水平肯定也就是去車間做一個一線的工人,他完全要從頭開始,也同樣會被綁的死死的;
從隊長辦公室出來已經下班了,容家棟調整了一下情緒,沒讓這事兒影響自己。畢竟,這事兒就算有,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他也不需要讓這種心情影響自己。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容家棟倒是更堅定打算跟伊萬那邊合作了。
這人吧,錢多了心裡就有底兒了。
還是再機會還在的時候趕緊掙錢。
容家棟放學沒著急卻接女兒,他們家小女兒每天可是忙忙碌碌的呢,當爸的都沒她事兒多。容家棟騎著自行車去接陶麗華,隻是走到半路,一個刺溜滑兒,差點摔了。
他慌張支住車子,飛快的竄到一棵樹後,遠遠的打量著坐在小飯館裡的一對男女,那對男女坐在窗邊,男人和女人,容家棟好巧不巧都認識。
男的,他家的好鄰居蘇建業。
女的,陶麗娟大姐陶麗娟的繼女,叫啥不知道。
這兩個人竟然坐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熱絡的樣子,這讓容家棟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
要知道,前幾天,大概也就是前天吧,這兩個人還不認識呢。但是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可沒有一點生疏的樣子。他憑借自己的超強眼力,甚至看到了那個女的穿穿著布鞋的腳輕輕的碰著蘇建業的腿。
蘇建業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姑娘抿著小嘴兒輕輕笑,帶著幾分柔意。
容家棟:“……真是好一副狗男女的名場麵啊。”
容家棟這時也不著急去接他媳婦兒了,反正他去晚了他媳婦兒肯定知道他有事兒,容家棟躲在樹後,鬼鬼祟祟的偷看,他真就不明白,蘇建業是怎麼回事兒,他怎麼就那麼好這一口兒呢。
容家棟正琢磨著,就看到蘇建業和那個姑娘兩個人從飯館兒出來,一起走到了不遠處的招待所。
容家棟:“……”
這還真是……
人進了招待所,容家棟倒是沒啥說的,他搖搖頭,這才去接他媳婦兒。
陶麗華倒是不會因為他遲到而不高興,反而是奇怪的問:“你們單位還加班呐?”
容家棟:“才沒,我跟你說……”
他神神秘秘的靠著陶麗華嘀嘀咕咕,陶麗華厭惡的都要反胃了。
彆看容家棟也看不上蘇建業,但是陶麗華更甚。
這種事兒,女人總是更能感同身受一些的。
陶麗華:“他們真是惡心透了。”
“管他們的,不過這個事兒,我打算跟田杏說了。”
陶麗華驚訝:“你不是不願意摻和這個事兒嗎?”
容家棟:“可是現在是你大姐的繼女,雖說她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但是總歸算是有親戚,所以咱們不如早點跟田杏說了。免得到時候田杏還以為我們怎麼著。”
陶麗華輕輕點頭:“還是我來說吧。”
容家棟看了媳婦兒一眼,點頭。
他媳婦兒彆看瞅著話不多人還愣,但該有的心眼兒總是有的,而且她跟田杏關係好。
他冷不丁說:“你說蘇建業和上次那個女的,就是我們在海邊遇到那個女的,是斷了嗎?”
如果沒徹底斷了,那可真是……
陶麗華:“呸!”
夫妻兩個一起回家,樓下還在擺攤,比昨天又便宜了一點,容家棟夫妻不為所動上樓,一上樓就看到他爸站在窗口看熱鬨。因為家裡有錢,老爺子出門都少了。
容家棟笑了起來:“爸,你這跟望夫石似的。”
容爺爺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拐杖甩的虎虎生風。
容家棟一秒:“我錯了。”
認慫就是這麼快,他說:“爸,我有點正事兒跟你說。”
他不是那種有什麼事兒自己扛著的男人,因為家庭氛圍的關係,這人還是挺能分享的。也正是因此,他有大事兒,總是要在家裡商量一下的。
這不,他就把伊萬和單位裁撤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陶麗華正準備做飯,手裡的鍋蓋咣當一下子掉在地上,緊張的說:“啊,那這可不是好事兒。”
容爺爺也點頭。
如果他們機械廠車隊裁撤,他這日子可不好過。
容爺爺立刻:“我去打聽一下這個事兒。”
容家棟搖頭:“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他這個時候倒不像是剛聽說時一陣鬱悶了,反倒是冷靜下來:“如果不裁撤,我們也不過就是早點安心而已。如果真的裁撤,我們問了也沒彆的辦法。隻是徒增煩惱。而且我們隊長也說了,那邊沒定下來,既然是還沒定下來,你去打聽也未必是個準信兒。”
“你說的有道理,那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做?”
容家棟挑眉笑:“怎麼就是什麼都不做?我們做啊!”
他說:“我現在有機會掙錢,就趕緊操持起來啊,先把能抓的錢抓在手裡,做事兒也有底。”
容爺爺想了想,慎重點頭:“你說得對。”
容家棟:“伊萬他們想買白酒,但是不拘泥於牌子,他們隻喜歡烈酒,我就想著找季鐵林,他跑供銷的……”
父子兩個商量起來,陶麗華在一旁聽了,說:“我聽說,開陽縣下頭的酒廠效益不好,壓著很多庫存。”
容家棟:“咦?”
陶麗華:“我在辦公室聽到的閒話,不知道真假,你如果想知道總歸還要自己再多打聽一下的。”
容家棟笑:“我媳婦兒真好,處處留心。”
陶麗華露出一抹笑容,隨即去了廚房。
雖然今天有個好的消息,但是也有不好的消息。
不過好與不好,他們尋常人家日子總是要正常過的,陶麗華做晚飯。
而這時呀,小雪寶跟小夥伴們也放學了,林秀婉要去送洗照片,小家夥們一個個躍躍欲試要跟隨。
林秀婉笑著說:“行吧,領你們一起去。正好上次咱們聚餐的照片還沒洗呢。”
不是林秀婉做事情拖遝,而是這一卷膠卷不照完,是不能洗的。可沒有後世那麼方便。他們除了有活動,也不是頻繁照相。自然也就耽誤了一段日子。雪寶脆生生的:“我以前跟爸爸一起去過照相館的,照相館就在、就在……”
她想了想,說:“在彩票站旁邊。”
林秀婉點頭:“是啊。”
雪寶自從去彩票站看過一次熱鬨,確實是就不怎麼感興趣了,這突然提起來,大眼睛撲撲閃,說:“那邊人還是很多嗎?”
林秀婉:“不如開業了吧,不過也不少。”
畢竟,兩塊錢改變命運嘛。
可是兩塊錢都能買好多肉了,真是不值得。
小雪寶對手指,說:“我還從來沒有買過。”
小不點,又動歪心思啦。
“我也沒買過,沒買過!”日常混跡在他們班級的小季淮也叫嚷起來,他把手裡做到一半兒的頭花一扔,就說:“要不,咱們買一注吧。”
雪寶立刻眼巴巴的看向了林秀婉。
小季淮也眼巴巴的看向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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