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歡呼的得救聲背景下,播放出來的片尾音樂卻像是肅穆的哀曲,讓人不由想起墜落宇宙的救生艙。
觀影者的視角被逐漸拉遠,脫離星艦最後著陸的星球,看著那顆被蔚藍覆蓋的星球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歡呼聲也漸漸在耳邊消散,隻餘下沉重得仿佛敲在人心頭的樂聲。
他們停駐到了宇宙星空之中,腳下便是浩瀚星海。
魏極沉著臉不說話。
頭頂上又被人順手壓上了一隻手,男人這次難得放輕了力道,隻是以一種溫柔的力氣輕輕摸了兩下,像是安慰。
魏極咬緊了牙。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怨恨。
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他和底下那些人。
都是累贅……
被他救起、卻隻能增添負擔的累贅。
魏極正這麼想著,暗色的星空中,突然多了一道投影。
年紀要比先前的影片中更稚嫩的少年揚了揚下巴,男孩子精致的麵龐讓那並不遮掩的傲氣都可愛起來……他也確實無需遮掩自己的驕傲。
【我是路德·艾德裡安。】
【是聯盟開創者雷諾茲·艾德裡安總司令官的後裔。】
……
…………
【我的祖父麥卡錫·艾德裡安,帶軍抗擊蟲族、建立了聯盟最北域防線。】
……
【我的父親凱雷上將,是聯盟對抗星際異族戰線的總指揮,在麥肯錫大爆|炸中保全了聯盟所屬的阿莫拉星係南部的四個星域……我的母親鐘舒女士,她所帶領的急救團隊奔波於前線,將聯盟先鋒軍的傷亡率下降了足足五個百分點……】
【……兄長泰特·艾德裡安,是聯盟最年輕的底諾斯勳章獲得者……】
……
他是那麼驕傲於自己所繼承的一切,說著這些時,眼瞳都在閃閃發亮。
連星空的光芒相較於那雙湛藍的瞳眸,都略遜一籌。
然後,那雙湛藍都眸子睜闔間,其中一隻淺淺染上了緋色。
少年稚嫩張揚的麵龐與另一個狼狽的影像重合,是【路德少爺】最後躍向救生艙的一幕。
他那燦爛的金發被鮮血黏成了一綹一綹的,麵龐上傷痕汙漬錯雜,明明是這樣絕望的時刻,可那雙眼睛——因為鮮血浸染有一隻泛著紅色的眼睛——卻依舊如昔明亮。
兩個本該處於不同時間線的身影虛幻地交錯一瞬又分開。
稚嫩的少年說出了他最後一句話——
【而我,路德·艾德裡安……將會是聯盟最出色的藥劑師!】
與此同時,稍稍年長、卻仍舊不足以稱得上成熟的少年卻奮力一躍,跳向了那個沒有未來的未來。
……
…………
理查德扯下接駁器,一把撈住了沉浸太過差點從椅子上跳下去阻攔的男孩,把人摁回去以後,卻看見男孩眼角的水痕。
理查德愣住。
???
!!!
這是……哭了?
艸。
這TM怎麼哄?!
*
楚路並不知道自己當年為了立人設弄出來的、尷尬到足夠讓人腳趾扣地的黑曆史非但沒被銷毀,還被拿出來公開處刑。
他這會兒也有新的煩惱。
……倒也夠不上“煩惱”的等級。
“助手?”
楚路正記錄著反應數據,聞言頭也沒有抬一下,徑直道,“不需要。”
藥劑師的工作其實有很多重複繁瑣的步驟,一般的藥劑師都會配一兩個有些藥劑基礎助手幫忙完成這些內容,這非常有助於提高效率。
但楚路這會兒拒絕得那麼乾脆,確實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