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兩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再三殷切挽留, 但楚路等人在昶裕城也隻停留了三日。
臨彆之際,林瓏又贈了他們一曲。
不是那個帶著莫名壓抑的盛世之曲,隻是一首簡簡單單的歡快小調, 讓人一聽就想起明媚春光, 忍不住會心一笑。
說實話,雖然比起第一首曲子中的恢宏壯大, 這小調更像是信手一彈、靈光乍現的隨意之作,但柴諸還是更喜歡後者。
他於樂理之道並無很深的造詣——畢竟這東西不像是畫作字跡,倘若他能辨出個好壞來, 立刻能將一張廢稿變作千金之帛,也因此他對學習這方麵的東西一直興趣寥寥。當然,絕不是他天賦不夠的原因。
他做出這個喜好判斷的原因很簡單,這調子更讓他高興。
果然,他是個俗人。
比起那些繁複龐雜、後有隱情的沉重故事, 他還是更喜歡這種簡單的快樂。
就比方說, 他們離開遲春閣前,如大家的邀請:下次如大家編排好新舞,會提前送請柬予他(們)。
這待遇簡直是前無古人了。
然而,柴諸一向信奉等價交換,特彆的待遇背後一定也存著一個解不開的大|麻煩, 就比方說某個霍姓少年的身份問題。
“你現在是我表姑家兒子的叔叔的堂親, 那是柴家一個旁支, 也算是我的遠房表弟, 柴言。”
柴家的一個店鋪裡, 柴諸拿著一個身份過所, 緊張地給楚路交代著這個新身份。
知道“霍言”這個身份背後的驚天秘密, 柴諸再怎麼如何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大大咧咧地將人帶在身邊, “一會兒會有人來給你變裝……你……”
他還沒說完,就見楚路拿起旁邊的工具,在臉上塗塗抹抹幾下,柴諸正要叫住這人,讓他彆亂動,卻見人已經轉過身來,也不見什麼大的改動,臉還是那張臉、但是好像又有什麼不一樣,反正要是在街上偶爾碰見,柴諸是不敢認這個人是“霍言”的。
柴諸“你你你”了半天,還是深吸口氣,當機立斷拉開簾子出去交代,讓那個請來給楚路改裝的人不必來。
柴家家業鋪得那麼大,認識的各種能人異士不少,柴諸這次請來的自然是其中信得過的。
不過,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必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霍言也能自己動手,少一個人知道也更安全些。
隻是……
柴諸詭異的眼神兒落在楚路身上,以一種讓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柴諸覺得,這會兒就算有人跟他說“霍言能生孩子”,他估摸著猶豫一下也會相信。
不管什麼事,發生在這人身上,好像都是有可能的。
說起來,霍言似乎一直沒有提他的母親是誰,該不會……
嘶——
當年的霍相竟是恐怖如斯嗎?!
……
…………
在柴諸的想法完全飄到鬼神靈異方麵之前,楚路似有所察、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柴諸像是乾壞事被抓住了,立刻正襟危坐、趕緊住腦。
說實話,在霍言跟前有時候他還真沒有什麼安全感,好像一切想法都可能被扒乾淨晾在外麵。按理說,這種人能叫人忍不住敬而遠之,偏偏霍言有心和人打好關係時,又能輕而易舉地讓人放下戒心。
仔細想想,這事其實還是挺恐怖的,但柴諸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是個好人。
或者,最起碼、這人對他沒什麼惡意。
他們現在……互相知道身份的他們,勉勉強強算是“朋友”吧。
*
接下來一路上,柴諸一副神經緊繃看誰都像來抓他們的緊張過頭表現,和當事人悠哉閒散的狀態呈鮮明對比,一時都讓人分不出誰才是有麻煩的那個。
實際上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柴諸甚至想叫楚路寸步不離地呆在馬車上,而且對楚路去“京城”的這個最終目的地,也表示了強烈的質疑。
楚路其實挺疑惑的,他覺得自己已經跟柴諸解釋得挺清楚了,他並不是什麼朝廷欽犯,怎麼這小子還是這麼緊張兮兮的。
再又一次打算進城逛逛,卻遭到柴諸強烈反對之後,他適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柴諸一臉“你自己心裡到底有沒有點逼數”的表情看著他。
——沒有通緝,就能成為你頂著一張和霍相那麼像的臉招搖過市的理由嗎?!
雖然柴諸也沒見過霍相,但是從如夫人和林閣主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這小子絕對是跟他爹像極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