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另一邊,錢稷死命戳著電梯下行鍵,一路跺著腳到了底層,出了樓才懵逼的發現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
錢稷:“……”
總之……
先去白天去過的地方看看吧。
*
韓家禁地。
韓樂年迷迷糊糊睜開眼,意識清醒的一瞬間就知道要遭,在看到周遭的情況之後,就更是心下一沉。
密密麻麻的符篆貼滿了牆麵,黃紙上的朱砂蜿蜒成扭曲的符號,乍一眼看去像是鮮血染成。韓樂年眯著眼辨認,但上麵繪製的圖案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種形狀。不過這倒也正常,他認識的符篆本來就沒有幾個,對付厲鬼基本都是靠拳頭。
這會兒已經無暇細想到底是哪裡暴露了,他掙紮著轉動手腕、想要脫開身上綁縛的繩索。
正動作間,後麵卻傳來一聲粗嘎的笑聲。
——還有其他人在?!
韓樂年猝然一驚。
全身都被綁起來的狀態很難動作,韓樂年活魚似的彈跳了好幾下,終於艱難地扭過身去,看到了原本在他身後藏在暗處的人。
——是個穿著道袍的老者。
他已經有些年紀了,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遍布如樹皮一般的溝壑,褐色的斑點連昏暗的光線都遮掩不住、鬆弛的皮肉讓整張臉都顯得陰森森的。
而更讓韓樂年心驚的,是他身上散發的腐朽氣息。
沉沉的死氣侵染了整個軀殼,要不是剛才那一聲動靜,他幾乎以為這是個已經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屍體。
韓樂年深吸了口氣,念出了那個名字,“韓、埒——!”
那位因為抱病在身、他回到韓家之後一直無緣得見的韓家家主。
聽到韓樂年這聲稱呼,對方又發出一聲嘶啞的笑,用他那好像漏風的破風箱一樣粗嘎的聲音道:“按照和這個身體的血緣,你該叫我‘爺爺’才對。”
——這個身體?
韓樂年心下一墜。
相先生先前那猜測竟然成真了?!
而對方現在這毫不遮掩的坦白態度,隻能說明……
他打算動手了。
韓樂年背著手磨繩子的動作沒有停,但是腦中卻思緒急轉。
行動本來就定在今天,雖然沒料到這種意外,但隻要再拖些時間,等到相先生過來就可以了。
這麼想著,頃刻之間,心底便有了決斷。
他仰頭看著那老者,臉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來,“‘爺爺’?竟然不是‘爸爸’麼?”
韓樂年這話落後,對方麵上的神色陡然陰沉下去。
韓樂年父親在儀式已經半啟動的情況下逃脫,的確是極大的失誤。要不然韓埒也不至於拖著現在這個如此老邁的軀體,被死氣侵蝕大半,甚至連動作都變得艱難。
——他真是很多、很多年都沒有這麼狼狽了!
耷拉的眼皮遮擋了大半的瞳孔,但陰森森的視線仍舊如有實質地落在韓樂年身上,好似毒蛇在體表嘶嘶爬過,危險和惡心感同時泛起來,韓樂年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應激性地泛起了一大片疙瘩。
韓埒從頭到腳把人打量了一遍,卻突然笑了——
“無妨,要不是他跑了,我還找不到這麼稱心的新身體。”
不是每個天師都能不靠符篆術法,遇鬼的第一反應是上拳頭揍的。
韓樂年敢這麼乾,確實有資本。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身上的靈力已經磅礴到連相正棋都忍不住為之側目的地步,而對於韓埒而言,這簡直是一個再理想不過的“容器”。便是他已經更換的兩位數軀體裡,也是未曾有過的。
那點翻湧起來的怒氣很快就被滿意壓下,他的臉上又重新帶起了笑。
“你是在等相家小子、和李家的那個小丫頭吧?”
韓樂年瞳孔一縮,卻強製鎮定:“你說誰?”
似乎這走投無路、卻仍舊兀自頑抗的態度取悅了他,韓埒兀地發出了一陣笑。
有些尖利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裡層層回響,繪著朱砂的符紙也無風自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不會來的、他們過不來了。”
韓樂年暗地裡磨繩結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神色真正難看下去。
*
S市。
冷冷、冷——
冷死了!
錢稷一下出租車就覺得情況不妙。
這會兒站在空無一人的夜間街道上,聳著肩抱著手臂、隻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
他出來的時候太急,隻來得及把外套套上,裡麵還穿著睡衣。冷風從褲腳袖口灌進去,厚重的外套幾乎半點禦寒的作用都沒起到。他甚至覺得正有什麼涼森森的東西從他身體裡穿過,寒意從身體深處泛出來,讓錢稷甚至有種自己正赤.身.裸.體躺在冰天雪地中的錯覺。
今、今天的溫度有、有這麼低嗎?
他牙關咯咯地打著顫,腦中閃過這個疑問。
恍惚間,他好像都已經被凍得魂魄出竅,被人群擁簇著向某個方向而去。
——人群?
剛才街上還連個影子都沒有一個,哪來的人群?
但似乎是因為冷得連觀感都遲鈍了,雖然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問題,但是卻連疑惑的感情都無法升起。
直到……
一抹柔軟的暖意觸碰到冰冷的掌心,錢稷結結實實的打了個激靈,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意識還有些遲鈍,人卻順著手心的拉扯感,低頭看過去。
他驚訝:“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