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楚路多少鬆口氣的是,正如他先前猜測的那樣,這柄短劍確實沒有生出劍靈,放出去的消息大抵是拍賣行的誤判。按理說,萬寶閣家大業大,不至於生出這樣的失誤,但是過去百年,誰又知道現下是什麼情況。
楚路一時沒有出聲下新的指示,留足了時間讓樓空魚緩一口氣。
剛才他做的其實非常簡單,模擬出魔氣的效果、引動短劍,然後再在它衝到跟前的時候,強行地用靈力禁錮住。
楚路現在神識的狀態被處在還未入魔的道修時期。但說到底對於時空局的工作人員來說,靈力和魔息隻是兩種能量狀態,隻不過一種偏向惰性、更溫和些,另一種性質更活潑、外顯狀態也更暴虐一點。
雖然按這個世界的說法,墮魔多是道心動搖、心境不穩的結果。
楚路當然相信這個說法,畢竟去的世界多了,什麼唯心的情況沒看見過。但是就他個人而言,並不喜歡這種模糊的定性說法,他更喜歡定量一點。
——畢竟對於任務者而言,什麼時候入魔、入魔到什麼程度都是有講究的,稍微有點差錯就可能會導致世界線崩潰,所以選擇定性的方式對於他來說風險太大。
也因此,他當年為了順利“入魔”在係統的幫助下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裡楚路思緒稍微頓了一下,說起來……係統在這個世界似乎安靜得有點異常。
但是這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想到對方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的“休假”,楚路自行給它找了理由。
總之,這次偽造靈劍認主的場麵一切順利。
畢竟在場的修為最高也隻是台上那出竅的女修,楚路做的這些小動作一時之間也無人察覺。
特彆是,樓空魚的反應堪稱完美……
要知道就算楚路有十足的把握保證樓空魚的安全,但這孩子到底還是直麵了一次生死危機。
楚路本來已經做好了救場的準備。
畢竟那種情形下,就算躲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樓空魚卻因為他的一句“站起來,彆動”就這麼定定地站在原地。
這麼沉重的信任……
楚路深深歎了口氣,一時之間捂好自己馬甲的想法也越發堅定。
畢竟這孩子性格正直又善良,要是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前輩是那麼一個大魔頭,還不知道要怎麼崩潰難過呢。
……
最後一件拍品“擇主”,這場拍賣會自然結束了。
還沒從那瀕死的壓迫感中回過神來,樓空魚又僵硬緊繃地應付完了最後的寒暄,總算從那眾人矚目的大堂中出來。
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樓空魚並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看著,這幾乎讓他回到剛從無妄海出來被一群打扮奇怪的人圍著叫“少主”的尷尬場麵。
從那種情況下逃離,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
但是楚路卻知道,真正的問題現在才開始。
幾乎是樓空魚一踏出拍賣行瞬間,他就聲音嚴肅地提醒,[去奉匣山莊。]
這種語氣下,樓空魚下意識的跑動起來,甚至腳下用上了靈力。
一直等到出城之後禦劍,他才終於有機會疑惑問:[還沒到約定的日子,我提前過去……沒關係嗎?]
畢竟那位青庸子大師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的樣子。
而楚路的回答是——
[往上。]
這意味不明到兩個字,樓空魚卻瞬間領會了意思,腳下的飛劍轉過一個將近直角的角度、傾斜著向上空飛去。有什麼東西在腳下轟然炸開,掀起的氣浪震得腳踩的飛劍一陣震蕩,險些把主人從上麵甩下去。
因為事發緊急,樓空魚甚至沒來得及撐起靈力護罩,幸而躲得及時,所以隻是被餘**及、在衣擺最下方被火星燎出幾道焦黑的痕跡。
而他原本飛劍運行軌跡的前方,那叢不算茂密的樹林隻剩下燒焦殘骸。
“地階烈焰符?”
樓空魚曾經跟著楚路稍微學過一點符篆知識,這會兒很容易的就認出了這次襲擊的手段。
但是為什麼?
要知道就算是修真界,符篆師也是比例相對稀少的那一類,而攻擊類的符篆因為製作過程中容易發生意外,更是價格高昂,一張地階烈焰符都足夠樓空魚傾家蕩產了,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價值值得被浪費這麼一張符篆。
啊……
其實是有的。
樓空魚想到那個剛剛被他拿到手、卻不敢多碰,立刻被扔到儲物袋裡的短劍。
就算不必楚路特彆說明,他都能感受到從那柄短劍上麵傳來的危險感——如果隨便用的話一定會出事的。
樓空魚思索原因之際,楚路的神識已經掃過前方,城外設下的陷阱一目了然,雖然繞開這條路也不是不行,但是時間拖得更長,對樓空魚而言反而更加危險。
事實上,能夠有現在這個空檔,還是因為樓空魚剛才那位置的緣故。
在拍賣會上的那些人一時不確定樓空魚是哪家帶進來的,互相牽製顧忌,反而不敢隨意動手。
不過,能拖的時間也不長。
利益這種東西,從來都足夠動人心,看現在這裡提前設好的陷阱就知道,早就有人沒打算用正當手段拿到那柄靈劍。
……
等到樓空魚終於看見奉匣山莊的時候,已經衣衫襤褸,雖然沒受什麼傷,但也狼狽得很。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腳下的飛劍卻突然減速了。
這次就連楚路都疑惑樓空魚到底是怎麼了。
卻見這孩子緩緩降落到附近,語氣遲疑:[前輩,我就這麼過去,不會給青庸子大師帶來麻煩嗎?]
楚路:“……”
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算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決裂”,但潛意識裡是認識很久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