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處撂挑子不乾活, 雲晦明幾人對“咒”了解不深,對此也是無可奈何。最後,隻能照燕處說的明天再來查。於是, 楚路和雲晦明一行折身回客棧,而頂著“白夫人”名頭的燕處則是流暢自然的接下了先前“當街被搶”的劇本, 在徐府住下了。
雲晦明幾人:“……?”
當然, 並沒有意識到某個不做人的前輩不僅打算在徐府蹭吃蹭喝, 還準備趁這個機會給門下弟子增加曆練障礙的險惡用心,幾個少年人還以為對方是準備趁夜查探情況,並且不打算將他們也卷入其中。
一時之間為自己先前的“誤解”甚感愧疚, 非但贈了不少防身符篆,還在傳音玉中留下神識, 讓其遇到危險隨時知會他們。
燕處頂著“白夫人”這張臉的盈盈笑意,將之全都接下了。
楚路:“……”
他都快不忍心看這幾個少年少女了。
天色已經暗下, 離開徐家之後,楚路直接回了客棧, 而雲晦明一行則是接著在鎮上探查狸妖蹤跡。
——既然徐老爺之死與妖無關,他們自然要接著去找彆的線索。
……
月上中天,楚路在客房裡打坐修煉。
“叩叩叩——”
窗戶被人輕輕叩響,床上之人睜開了眼, 隻是神色略微訝異。
倒不是意外這會兒有人過來,他對此早有預料,甚至不用辨彆靈力氣息,都知道來人是誰, 隻是……
燕處竟然學會了敲……窗?
畢竟,按照以往的作風,對方大概更習慣直接翻窗而入。
楚路不由有種“熊孩子終於懂事了”的複雜心情。
燕處不再是白天“白夫人”那身行頭, 而是一身黑色勁裝,倒是臉依舊是白天那張棱角柔和的麵孔。
他被楚路放進來以後,乾巴巴地叫了一句“師兄”。
然後,師兄弟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注意到楚路的視線略略落到他的臉上,燕處開口解釋,“是我前些年在藏經閣裡翻到的一種改頭換麵的術法,改骨繪皮……與一般都幻化之術不同,改換麵容後並不需靈力維持,但施術者無法中斷,隻能待術法效果自然消退……”
楚路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他這師弟確實對各式各樣的偏門術法很有興趣。
然後又是沉默。
不過到底是有正事要談,不至於這麼一直靜默下去……
對於這鎮子上的情況,楚路先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整個津寧鎮應當是一個巨大的斂息陣法,所以進入鎮子中的妖氣息都被遮蔽,不管是兩人追的那隻從鎖妖塔裡逃走的蒼狴,還是雲晦明一行追來的狸妖,都一踏入津寧鎮的範圍就失去了可供追蹤的氣息。
楚路先前往徐家的路上就發現這個鎮子上的道路布局有些奇怪,回客棧時易路而行,更是印證了先前的猜想。
其實禦劍從高處看看更能確定,隻不過楚路現在佩劍不在手邊,普通的浮空之術支撐不了那種高度,若想騰雲、隻能妖化,而“江路”的身體本能地抗拒這個選項。
楚路從客棧到徐家走一遍就能發現的事情,在被那位徐少爺攔下之前一直在城裡麵瞎逛的燕處自然更清楚。
他還打聽到了點彆的消息,比如說徐老爺雖然有好色又貪財的毛病,但是在給鎮上修路卻一點都不吝嗇,這鎮子上的大半路都是他出資修的。
這原因倒是很明顯,徐老爺還指望著他養著的那隻鱉寶賺錢,自然不想這隻妖被修行之人發現,所以才費了那麼大勁弄出這個陣法來。
緣由倒是找明白了,但這裡麵的問題可多了去:先不說徐老爺一個凡人到底是從哪裡得知斂息陣法的,要是法陣真能這麼隨便修修路就能修出來,巽宗弟子得要生生氣死。
而且這陣法竟然還頗為高明,燕處禦劍在鎮子上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陣眼所在。
對此,燕處稍稍遊移了目光,“我已傳訊給元駒了,但……”
楚路猜到了他的未儘之言——訊是傳了,但對方來沒來就不一定了。
周元駒,巽宗掌門,能在陣法為先的巽宗當掌門,其陣法造詣自不必說、實屬是當世頂尖。巽宗和天上山的關係一向不錯,天上山的掌門還是有麵子能讓巽宗的第一人離宗跑這一趟。
……前提是這人不是燕處。
楚路對自家師弟的人緣從來不抱無謂的幻想。
他甚至一度覺得燕處能安安穩穩活這麼大,而沒被人打死,世界意識的庇護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然而事實證明,楚路還是過於低估自家師弟討人嫌的本領了。
燕處:“……他不一定收得到。”
楚路:??
這個世界的修行之人少有閉關的習慣,若說周元駒研究陣法入了迷,沒有注意到傳音也有可能,但是聽燕處的語氣……
……他是神識標記被列入拒絕往來了吧?
也就是俗稱的、“被拉黑”。
楚路:“……”
周元駒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公事是公事、私情是私情,當年“江路”和對方是至交好友,也並不影響“江路”化蛟之後他果斷出手。能把周元駒逼到這種程度,不顧公事、以天上山掌門的身份被列入黑名單,燕處也實在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