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看都不看, 對這筆支出了然於心:“有人在黑你,我還不得請水軍給你洗回來?這筆錢你早該花了!”
理由他能接受, 但是……
“我怎麼會有八百萬?”
虞澤看著自己的支付寶流水,他的流動資金明明連五十萬都不到……
“我借你的,按照銀行利率。”唐娜說:“哭著感謝就不必了,這是魔女的慈悲。”
虞澤:“……”
唐娜把手機放入身上的大白鵝包, 從椅子上跳下來, 說:“我去附近轉轉。”
“你一個人要去哪兒?”
虞澤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個還沒自己腿高的小女孩, 即使知道芯子裡不是真的小孩,他還是忍不住把她當小孩對待。
“池羚音在這附近拍戲呢。”唐娜說:“我去刺探刺探情報。”
刺探情報。
談何簡單。
身體病弱的魔女在步行十五分鐘後就感覺到了疲勞。
她回頭看了一眼。
要想回到虞澤那裡, 意味著她還要再繼續走上十五分鐘,而池羚音所在的《日月並肩》劇組還在兩條街的轉角後麵。
她為什麼要拋下她的人力轎子獨自出門?
還不是怕被發現800萬裡有750萬都拿去投資了一個魔法世界的養成遊戲。
在這個世界裡,她可以當魔法師,也可以做藥劑師,她可以打魔獸,也可以養魔獸, 她還可以換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現在想想, 她為什麼要怕?
她隻是睹物思鄉罷遼, 她隻是希望有個可以讓她回憶故鄉的東西, 多麼質樸的願望。
再說了——
奴隸主剝削奴隸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唉。
唐娜猶豫。
唐娜憂愁。
唐娜悔恨。
一輛外賣的電瓶車從她麵前駛過, 帶起一陣涼風, 偉大而機智的血腥魔女望著外賣小哥的背影若有所思。
《日月並肩》劇組把整個片場都圍了起來。
一個穿黃背心的外賣小哥把電瓶車停到門口, 身著古裝, 仙氣飄飄的黑發麗人朝他走了過去。
“池羚音小姐, 你的外賣。”
小哥把裝著一份芒果千層的外賣口袋遞給她。
“我沒有叫……”
池羚音話音未落,小哥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我叫的。”
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從後麵伸了出來。
“幫我一把。”
唐娜從外賣小哥身後探出頭來,她嘗試自己下車卻失敗了,不得不求助於一臉吃驚的池羚音。
池羚音幫著她下車後,唐娜接過外賣小哥手中的千層蛋糕。
“五星好評,謝謝小哥哥!”
池羚音看著讓整個類管處都忌憚不已的危險人物,滿臉甜甜的笑容和外賣小哥揮手再見。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我一個人怎麼了?我可獨立了!”
小小的金發女童背著大白鵝的挎包,提著千層蛋糕一甩一甩地往劇組裡走去。
她說話的語氣驕傲不已,仿佛那個雙腿長在虞澤身上的人不是她一樣。
池羚音說:“我馬上有戲要拍,你是在片場等我還是保姆車裡等我?”
唐娜說:“我要去車上吃東西。”
池羚音點了點頭,把她親自送上保姆車,交代車裡的助理照顧好她。
池羚音看著唐娜:“那我就去片場了?”
唐娜在皮椅上舒舒服服地坐好,已經在努力地拆千層蛋糕的塑料盒了。
她頭也不抬,說:“你去呀。”車裡還有池羚音的助理,她又補了一句:“娜娜在這裡等羚音姐姐。”
池羚音笑了笑,關上車門。
唐娜拿起叉子,叉下一小塊千層蛋糕,先遞給車裡的女助理:“漂亮的小姐姐,你要吃娜娜的蛋糕嗎?”
女助理驚喜地笑成一朵花兒:“不用不用,謝謝了,娜娜吃就好了。”
唐娜收回叉子,心滿意足地一口咬下。
有了良好的開始,女助理開始主動和她閒聊。
“娜娜今天怎麼一個人來了?”
“蛋蛋在隔壁拍戲,我過來看看羚音姐姐。”
“下次還是讓大人陪你來吧,這裡的陌生人太多了,如果娜娜遇上壞人怎麼辦?”
“娜娜是忍者,壞蛋不敢欺負我!”
唐娜的童言童語讓女助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下一秒,她忽然變了臉色。
“小心!”
唐娜咬著塑料叉,無辜地看著她。
女助理急忙扯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了落到皮椅上的奶油。
“娜娜吃東西要小心一點哦,羚音姐姐很愛乾淨的。”
唐娜看著用紙巾擦完,又拿出濕巾擦拭的女助理,問:“羚音姐姐很愛乾淨嗎?”
“是啊。”女助理沒什麼戒心,邊擦邊說:“所以娜娜要注意一點,不要弄臟弄亂了羚音姐姐的東西。”
唐娜的目光掃過車內內飾。
乾淨整潔,所有東西都放得井然有序。
她的目光落在車上的置物袋上,趁女助理沒注意,她抽出了《日月並肩》的劇本。
她隨意翻了幾頁,觀察著劇本上留下的筆跡。
和她在池家看到的筆跡一樣。
看上去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女助理扔掉用過的濕巾,抬頭看到金發的女童正在看劇本,笑著說:“娜娜也對演戲感興趣嗎?以後想不想和蛋蛋一樣,進娛樂圈做個大明星呢?”
唐娜把劇本原樣放回置物袋,正要說話,保姆車的門被忽然打開了。
一個絡腮胡的男人還有幾個陌生男女站在門前,滿臉焦急。
女助理滿臉意外:“李統籌……”
這些不請自來的人的目光焦點都是唐娜。
“這就是池羚音帶來的小孩?這不是唐娜嗎?”
李統籌毫無阻礙地叫出唐娜的名字,他的語氣很是驚喜。
女助理愣愣地看著幾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統籌說:“有個小演員突然病了,她的角色必須馬上找到人代替!”
“羚音姐怎麼說?這是她的客人,我不能……”
“池羚音讓我們征詢本人的意見。”李統籌向坐在皮椅上一言不發的女童懇求:“娜娜,我們這裡有一個小角色,你能幫幫忙嗎?我保證要不了多少時間!”
唐娜有些好奇,問:“什麼角色?”
“來來,時間緊急,我們邊走邊說。”
乾坐著也沒事做,唐娜想了想,吃掉最後一口芒果千層。
“好吧。”
門外的幾人立即露出喜形於色的表情。
唐娜下車後停住腳步,對天邊燦爛的太陽皺眉:“哎呀,太陽好大。”
李統籌馬上轉頭看向同事:“傘呢?!”
沒過幾秒,一把大傘打在了唐娜頭頂,李統籌對她討好地笑著。
真識時務。唐娜滿足地向前走去。
“是這樣的。你要飾演的這個角色很簡單,她是一個大宗門的宗主,不過因為練功走火入魔的緣故,一直都是小孩子的外表。”
哦?這不是和偉大的血腥魔女一樣嗎?
唐娜有了興趣:“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嗯,她……這個,不太好……”
李統籌小心地觀察著唐娜的反應,生怕小女孩聽見說要演壞人就撂擔子。
這一場戲馬上就要開拍,百來號演員都已經到位,如果唐娜不演,他要去哪兒再找一個符合條件的女童?
還好,唐娜沒有他擔心的那些反應。
她問:“我有片酬嗎?”
李統籌忙說:“當然有!我們會按照特約演員的片酬付給你。”
“有多少?”
“兩千一天。”
“我不化妝,我會過敏。”
李統籌猶豫了片刻,咬牙說:“可以!”
反正這隻是全劇隻露一麵的小角色,誰規定走火入魔一定就是白發?
從《日月並肩》這裡開始,走火入魔就有可能變成金發紫眼!
唐娜說:“行叭,就當幫羚音姐姐一個忙。”
終於得到首肯,李統籌鬆了口氣,第一時間把她送上化妝車。
妝不用化了,服裝還是要換的。
在化妝車上,聽到說不用化妝的服化人員迅速更換了唐娜原本的戲服來配合她原本的外貌。
唐娜脫下外衣,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上劇組提供的紅色衣裙,李統籌一直在旁邊給她介紹這個玄幻世界的世界觀和她應該在鏡頭下表現出來的樣子。
工作人員爭分奪秒地把她裝扮好後,一直頻繁看表的李統籌馬上從椅子上抱起唐娜,急速衝向就等她一人的片場。
李統籌不放心地再次確認:“你記好你的台詞了嗎?”
“記好啦!”唐娜大喊。
李統籌飛一般地衝入片場。
“來了來了!飛天宗的宗主來了!”
李統籌大喊著,把唐娜在片場放下。
臨時救場的唐娜得到許多以為今天又要推遲下班的人的熱烈歡迎。在導演因為她的金色頭發而皺眉時,他們紛紛表示走火入魔能變白頭,當然也就能變金頭!
在群眾的意見下,導演隻能決定拍下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走火入魔而變成一頭金發的角色。
拍戲的過程很順利。
唐娜的表現比現場大部分人預料的都要好。
導演高喊出“CUT”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這一場戲總算過了。
許多人都圍了過來,恭喜唐娜第一次演戲就這麼順利,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話,沒人考慮被無數條大腿圍在中間,隻能呼吸二氧化碳的唐娜的感受。
唐娜再次懷念她的人力轎車。
被虞澤抱著的時候,她總是呼吸的一手空氣。
好不容易,她才擺脫了過於熱情的人群,她走到人數稍微稀少的一邊,把外衣脫了下來還給工作人員。
雖然時間不久,但她的胳膊上還是因為和粗糙戲服的直接接觸而出現了一條條紅痕。
在她皺眉搓著胳膊上的紅痕時,池羚音走了過來:“娜娜怎麼了?”
她看到唐娜手上過敏的痕跡後,皺起了眉:“這是怎麼回事?需要去醫院嗎?”
唐娜放下胳膊,把起了紅痕的那一麵藏在身後,說:“過會就好了。”
池羚音叫住一個路過的人問了時間,笑著對唐娜說:“等我換回私服,我們可以一起吃個便飯。虞澤呢?叫上他一起吧。”
唐娜馬上警惕起來。
她說:“我不餓,我要先走了。”
池羚音也沒有強留,她笑著說:“我送你吧。”
唐娜這次沒有拒絕。
把唐娜送上保姆車後,池羚音也跟著坐了進來。
她笑著說:“這段時間我都在這裡拍戲,你要是想來玩,就給我打電話,我派人來接你。”
唐娜回到《俠盜》的片場時,正好趕上林灃思連連拍著虞澤肩膀的時候。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武術功底,讓我太驚喜了!看來今後我不用擔心你的動作戲了,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指點指點黎弘,他的表演好,就是動作戲上僵硬了點,你們正好可以學習互補。”
“剛剛那段出來的效果我非常滿意,可以把它剪進片花裡,然後再配上一場激昂頓挫的音樂……”
林灃思的話沒說完,唐娜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一把抱住虞澤的腿,撞得他身體一晃。
她大聲說:“蛋蛋!”
林灃思看到唐娜,喜笑顏開:“娜娜回來啦?你去哪兒玩了一天?”
“我去池羚音姐姐的劇組玩了。”
唐娜說著,朝虞澤伸出雙手。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來,回到熟悉的高度,擁抱她的一手空氣。
虞澤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紅痕,皺眉說:“這是怎麼了?”
唐娜勾住他的脖子,懶懶地說:“娜娜累了。”
“那你就先走吧,今天你的戲也拍完了。”林灃思見此,主動說道:“回去再看看我給你列出的那些電影,你現在還不大放得開,在房間的時候多練練,爭取早日進入狀態。”
“好的,謝謝林導指教。”虞澤說。
告彆林灃思後,虞澤牽著唐娜走向露天停車區域裡他們租來的那輛銀色轎車。
“你穿了什麼衣服過敏了?”
“戲服。”唐娜打了個哈欠:“我在池羚音的劇組還客串了一把霸道宗主,好累,想睡覺。”
“什麼宗門需要……”虞澤看了眼她:“你這樣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