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就是五千塊!
那陳菊香和李翠兒的下半輩子都不用乾活了!連著富貴兒、福貴兒和貴財都不用乾活了哈哈哈哈……
這麼一想,陳菊香和李翠兒又齊齊看向桃桃,見之膚色白淨、亭亭玉立的美麗模樣兒,不由得心中大喜,越看桃桃就越滿意,還相互交換了一個誌在必得的眼神。
桃桃則歪著腦袋看向了貴財——什麼病啊?難道真是鯽鯽斷了?可如果真是鯽鯽斷了,這會兒他還能這麼穩穩當當地站在這裡?
大房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貴財身上,想法也都和桃桃差不多。
貴財漲紅了臉。
他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了,知道祖母和母親這麼乾,其實是想訛大房的錢,來張羅大哥富貴兒的婚事——要花錢擺平湯寡婦,還要花錢趕緊給大哥討一房媳婦。
但是,為什麼要拿他來說事兒呢?
鯽鯽對男人很重要,他可不想從現在起,就讓所有人知道他的鯽鯽不行了。
事實上,他的鯽鯽也確實沒啥事兒——晌午的時候他後來冷靜下來,自個兒把石頭掏了出來、扔了,休息了一會兒以後,就感覺到自己恢複了正常。
隻是夜裡阿奶下工以後,和他媽呆在裡屋嘀咕了好久,突然就拽著他來到了大房?!
貴財不想來。
他現在怕死大房的人了,連著她們家的屋子……他也害怕!
陳菊香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破口大罵。
桃桃卻隻當作是在看笑話,這陳菊香也挺有意思的,她白桃桃有爹有娘的,陳菊香要把她賣給隔壁鄉的老鰥夫?她當桃爹桃媽已經死了嗎?而且這麼一個老太太,訛錢訛一萬?她知道一萬塊錢是多少錢麼……
“啪!”
白正乾卻突然暴怒起來,直接砸了一個碗!
那碗直接摔在陳菊香身邊,綻成一萬塊碎片,飛濺起的碎瓷撲了陳菊香一臉!
陳菊香被嚇住。
白正乾看著陳菊香,慢慢地說了一句,“……滾!”
陳菊香瞬間變了臉色,“你說啥?”
“我叫你——滾!”白正乾一字一句地說道。
陳菊香“蹭”的一下站起身,二話不說就直接將腦後盤住頭發的頭繩一抽,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亂蹬,就鬼哭狼嚎了起來。
“老頭子啊!你死得早哇!當初你求著我嫁給你哇!我說不嫁、我不給人當後娘!你哄著我騙著我,說你的娃娃會把我當成他們的親娘啊……老頭子!你睜開眼睛看一看!你兒子叫我滾哪……”
白正乾吩咐梨梨,“梨子上門口喊一聲,叫你二叔和擁軍愛民過來。”
梨梨應了一聲,匆匆走了。
李翠兒擋了上來,陰陽怪氣地說道:“梨子啊,你奶和你爸可是一家人,何必傷了和氣呢?”
白梨梨一推——
李翠兒天天養尊處優的,每天乾的最重的活計,就是煮飯。連吃完飯洗碗洗衣裳,要不就是陳菊香、要不就是她男人乾……
白梨梨卻是跟著母親下地乾活的,手勁兒不比男人小。
李翠兒被推了個趔趄,一時沒站穩,一屁股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地上,疼得她滿麵煞白,老半天也喊不出一個疼字……
白梨梨去院子外頭,把白二叔和堂哥堂地喊了上來。
白二叔一見這場麵就煩死了,眉頭皺得緊緊的。
——真是不分家不知道單過的好!
這幾個月以來,也不能說他們二房的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總算有了奔頭。
他家一向與大房相依相偎、守望相助,就是現在住的這幢屋,也是大房勻了一塊地出來給他的,房契也已經給了他;且托了大房的福,幾個月前在荒地裡搞到了幾百斤土豆,又跟大房的女人們學會了做土豆涼粉,二房子一大家子的夥食才慢慢有了改善。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家子住在一起,說話可以大聲說、笑可以大聲笑,不必擔心李翠兒或者陳菊香蹲在窗下偷聽他們的話、然後借機拿捏他們、譏諷他們……
現在,陳菊香和李翠兒又來鬨事?
在白二叔的眼裡,自家與大房一向存亡相依,唇亡齒寒,雖然陳菊香和李翠兒並沒有來鬨他,但在她們眼裡,大房和二房一向都是擰成一根麻繩的。
白二叔看都沒看正在地上撒潑的陳菊香一眼,直接越過去,還“不小心”踩到了陳菊香的手指——
陳菊香“啊”的慘叫起來!
白二叔恍若不覺,衝著白正乾和唐麗人打招呼,“大哥、大嫂,吃飯了嗎?”
白正乾點頭。
唐麗人,“吃了吃了!你們都吃了?”
白二叔,“我們也吃過了!”
大房的孩子們也爭先恐後的和二叔打招呼。白擁軍和白愛民也和大房的人們打招呼,甚至還麵不改色地聊了幾句家常。
陳菊香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誓要蓋過其他人鎮定自若聊天的聲音;李翠兒也回過神來,加入到陳菊香的鬼哭狼嚎之中……
白正乾結束了寒暄,對兄弟說道:“你把她們扔出去!就你也回吧!回去記著把院門鎖好……莫讓些瘋狗野狗半夜來家撒野!”
白二叔應了一聲,也不廢話,彎下腰直接把陳菊香扛了起來就朝外頭走去——
白正乾又對唐麗人說,“媳婦兒,你也把老四家的扔出去!”
“擁軍,愛民,你倆把貴財也抬了,一塊兒扔出去……”白正乾繼續指揮道。
唐麗人一把拎起了李翠兒,像拎雞崽兒似的,半拖著朝外頭走。
李翠兒被嚇得放聲大哭,死命掙紮,“殺死啦!唐麗人殺人啦……救命啊!”
可唐麗人手勁兒大,一把薅住李翠兒的頭發,半拖半拽著將人拖了出去。
白擁軍和白愛民也麵色不善地朝貴財走去。
貴財本來無事,見陳菊香和李翠兒坐地大嚎,他也跟著坐地大嚎……現在看到白擁軍和白愛民過來了?他心裡害怕,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二房的兄弟倆就推搡著貴財,把他“押”了出去……
以往陳菊香、李翠兒仗著自己是老的、小的,又仗著白正乾是長子、長兄,還是村裡的乾部,他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的,所以可著勁兒的欺負大房。
沒想到,這一次大房居然那麼決絕?
嚇得她們一邊拚命掙紮,一邊放聲大喊救命!
可是,大房二房的屋子起在河西(上遊),而且這一座山頭隻住了大房二房兩戶人家!村裡其他人大多都住在河東(下遊)……憑陳菊香和李翠兒怎麼哭喊,根本無人回應!
最後,陳菊香、李翠兒並貴財,被扔在了半山腰的路口處。
陳菊香被白二叔扛著,往旁邊的草叢裡一扔,被摔得七葷八素回不過神來。
她好不容易才坐才起——
唐麗人又將李翠兒推了一把,李翠兒驚呼了一聲,就往陳菊香身上撲去……兩人又滾成了一團。
貴財倒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畏手畏腳的,白擁軍和白愛民就沒揍他。
唐麗人帶著白梨梨,向白二叔告彆,“不早了你們回吧,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工哪!”
白二叔也客氣地說道:“成……嫂子你先回,我們站在這兒看著,等你們進了屋我們再走。要有事兒啊,再喊一嗓子就是!”
唐麗人謝過白二叔,帶著梨梨往家走。
陳菊香大罵,“你們這起子犯上的雜種!人在做、天在看哪……”
唐麗人回頭,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要是再沒事兒上門找我們的事兒呢,那下一回我們可就不往草坐裡扔了,直接扔下懸崖去哈!反正大晚上的,誰知道哪兒是草叢哪兒是懸崖啊!”
陳菊香的罵聲陡然頓住。
李翠兒渾身哆嗦,貴財也慫慫地不敢吭聲。
又因為白二叔還領著倆牛高馬大的兒子虎視眈眈地守在一旁,她們仨連去追唐麗人的勇氣都沒有,就眼睜睜地看著唐麗人帶著白梨梨進了院子,還重重關上院門。
白二叔冷冷地對陳菊香說道:“你天天來鬨事也沒用,不睬你就是不睬你。要不你也早點下去,向老頭子告個狀啊?”
陳菊香:……
白二叔領著兒子們走了。
陳菊香和李翠兒坐在草堆裡,四周一片漆黑寂靜。
李翠兒哭得抽抽噎噎,“媽,我們……怎麼辦啊?”
陳菊香被氣得七竅生煙,她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罵道:“你先給我起來!還真把老娘當成肉墊了?”
李翠兒七手八腳的爬了起來,這才把陳菊香也拉了起來。
陳菊香當然不肯罷休。
她的思維還停留在過去,總覺得白正乾是村乾部,他必須得顧慮他自己的形像;而且他還一心想為如意村評選文明村,所以凡事都是秉承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態度,寧願自己吃虧、讓步。
以往不管陳菊香怎麼鬨,到最後總能如願。
所以這一次,陳菊香決定,也必須把這事兒鬨大不可!
她朝著村委匆匆走去。
李翠兒和貴財跟在陳菊香身後。
陳菊香突然又站定,回頭看向了貴財。
貴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有些莫名其妙。
陳菊香,“貴財,你回去!”
貴財看了看黑漆漆的山坡,緊張地咽了一口咽水。
——雖然獨自回家,有點兒害怕,但也好過跟著他奶和他媽去村委丟臉的好。
於是貴財低著頭往家的方向走。
陳菊香喝止住他,“站住!”
貴財又愣住。
以前陳菊香特彆偏愛四房的這幾個帶把金孫,是因為有三房的四個賠錢貨給比著。可現在,三房徹底敗落,四個女孩兒全都沒了蹤影。
沒了當對照組的四房,這三個帶把金孫可真是……讓陳菊香橫看不順眼、豎眼也不順眼的!
——以前家裡人多、鬨騰,陳菊香又自帶濾鏡,不管看到哪個孩子,都覺得不如她的親親金孫們。現在大房二房搬走了,也沒有其他的孩子做對比,那幾個胖子的貪婪、自私與懶惰就原形畢露了。
現在他們一天到晚的就啥事也不乾的到處閒逛,一到飯點就回來躺著等現成的吃。吃的時候還嫌三嫌四,不停地問為啥不是純大米飯?為啥一定要攙豆子?為啥頓頓吃野菜?為啥不能頓頓吃肉……話裡話外還嫌陳菊香沒本事?
——以往大房二房還沒分出去的時候,家裡家外的衛生搞得乾乾淨淨,水缸裡永遠都有足夠的水,保溫瓶裡永遠存著開水,衣裳有人洗,幾個兒媳輪流做飯,陳菊香一乾完農活,回家就能吃上現成的熱湯飯!
而且大房二房的女孩子們都是心靈手巧的,會想著法子的把不那麼好吃的雜糧野菜給烹飪得味道極佳,至少像那麼回事兒!
現在呢?
李翠兒死活不願意下地乾活,所以就由她來煮飯。可她又懶得出奇,直接把大米、豆子、野菜一鍋燜熟,再拌點兒醃菜就這麼吃……和生產隊裡的豬食一模一樣!
——以前大房二房的女孩子們還在祖宅附近開墾了一個菜園子,家裡人雖多,也多多少少能吃上一些時令菜,冬瓜南瓜絲瓜黃瓜苦瓜,豆角大白菜蘿卜芹菜……總比天天挖野菜吃強吧?
現在呢?
陳菊香都六十多了,還每天和老三老四一塊兒下地掙工分,還得在回家以後,又去山上拾柴火、挖野菜……
陳菊香是越想越窩火。
此刻看著肥胖癡蠢的貴財,再想想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們,人人都眉清目秀、聰明伶俐的,還個個都擁有一副苗條健康的身材……
陳菊香無端端心情煩躁,衝著貴財吼道:“蠢貨,我讓你回去了嗎?”
貴財卻是個窩裡橫。
“你是腦子有問題吧?”貴財跳起來就罵陳菊香,“不是你喊小爺回去的?你個老不死的……把小爺弄到這兒來丟這樣的臉,你是不是想讓全村人都知道小爺的鯽鯽不行了?我告訴你!我要是賴不上大房一家子,我就賴你一輩子!至少人家沒有到處去傳小爺的鯽鯽廢了!再說了,小爺廢了嗎?真廢了嗎?你懂個屁啊……”
李翠兒看到陳菊香臉色鐵青,連忙來勸,“兒啊,這事兒不怪你奶!咱知道你還好好的,咱們這麼做是為了撈錢啊!再說了,你還小……”
“我可去你瑪麗隔壁吧!”貴財大罵,“你就是想搞錢,你也把那個罪魁禍首拉出來啊!你咋不說是富貴兒的鯽鯽兒斷了涅?”
李翠兒解釋,“不是……那富貴兒是馬上就要娶媳婦兒了啊,要是咱們說他那個、那個……那誰還嫁他啊!貴財,你還小嘛,再過幾年誰還記得這事兒?”
“反正你想都彆想!”貴財罵道,“你要是再敢說小爺的鯽鯽兒斷了!小爺這就回去把富貴兒的鯽鯽給他掰斷嘍!”
說著,貴財朝著祖宅的方向走去。
“你給我站住。”陳菊香忍著怒意說道,“你回那邊兒去,有什麼用?你不想住在大房,歇在漂亮寬敞的屋子裡,你不想一天三頓頓頓吃白米飯?你不想天天有人給你洗衣、煮飯……侍候著你?”
貴財頓住腳步。
陳菊香朝著大房的方向呶了呶嘴,“去,你上他們家去!你大伯和大伯娘向來嘴硬心軟,你又還是個小孩兒,你哭上幾聲、求他們幾句……我不相信他們能狠得下心來,任由你這個小孩兒一個人呆在外頭。”
貴財沒吭聲。
他年紀不大,但也算是在大伯、大伯娘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還是比較了解大房一家子的。
確實是一屋心善之人。
他又想起了方才踏進大房院子裡的時候,聞到了濃鬱的米飯香氣,似乎還有……豬肉的鮮香?
貴財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過——
貴財又問,“那萬一他們真不開心讓我進去呢?”
陳菊香,“那他們實在不肯開門的話,那你就回祖屋去啊!”
貴財考慮片刻,“好!”
他又回頭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解決白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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