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2 / 2)

貴財:……

桃桃倚在院門邊,伸個頭出來看了一眼。

宋秩對唐麗人說道:“嬸,你和三姐先走,我和貴財說幾句話。”

唐麗人,“你彆跟他們走太近……但凡和他們多說過幾句話的,最後都被他們坑了、訛了!”

宋秩,“你們先走吧。”

唐麗人歎氣,和梨梨一塊兒走了。

宋秩把貴財叫到了一旁,也不知道他和貴財說了些什麼,貴財點了點頭,表情居然有些淒楚?

宋秩這才揚聲說道:“桃桃,去拿個烤紅薯來。”

——因為害怕壯勞力們上工的時候會肚餓,每天早上姐妹們做飯的時候,就在灶膛旁邊放幾個紅薯。等飯做好了,紅薯也烤熟了。壯勞力們上工的時候,每人都會帶一隻烤紅薯去。

烤紅薯甜津津的,既飽腹又能當零嘴兒。

家裡有紅豆黃豆這樣的小孩子,姑嫂幾個也愛吃零嘴兒,所以姐妹們常常會多烤幾個放在家裡,誰饞了誰餓了就吃一點兒……

桃桃扒著門,不讚同地看著宋秩。

但見宋秩很堅持的樣子……

桃桃隻好撅著嘴兒,跑去廚房拿了一隻烤紅薯過來。

宋秩接過,又遞給貴財,“這是我借給你的,以後要還給我。”

貴財快被餓瘋了,看著香噴噴還熱乎乎冒著熱氣的烤紅薯,他眼冒綠光,胡亂點點頭,一把搶過紅了烤紅薯,就直接塞進嘴裡……竟連皮也舍不得剝?!

桃桃被他凶殘的吃相給嚇住。

宋秩柔聲對她說道:“你回屋裡去……今天看著像是要變天的樣子,多加件衣裳。我帶貴財上工去。”

桃桃睜大了眼睛:你帶他上工去?

她又看向貴財。

——隻見貴財兩口三口就把兩個拳頭那麼大的烤紅薯給吃掉,被噎得不行,卻拚命地點頭?

宋秩帶著貴財走了。

桃桃盯著宋秩和貴財的背影,有點兒不明白。

不過,宋秩把貴財帶走了也好,呆會兒她和爸爸嫂子、妹妹出了門,就不用擔心還會有誰來砸她家的門了。

白正乾傷了腰,動作慢,落後一步才慢吞吞地出了門。

桃桃就說了不知為什麼貴財一大早來家的事兒。

杏杏睜大了眼睛,“他又來了?昨晚上他就守在我們家門口,今早上我去外頭掃地的時候還趕過他一次!四姐你說,他這是幾個意思?他是家破人亡了,沒有家了,就來惦記我們家了?”

“杏子閉嘴!”白正乾低喝,“彆胡說!”

杏杏訕訕地住了嘴。

白正乾也覺得很奇怪,“貴財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怎麼大晚上的不回家,他爹媽也不管管?”

說話之間,一家子走到了村委那兒。

如意村一共有三個生產大隊,大多數人領了農具就走了,還有幾個小組落在了最後。

村民們圍在一塊兒竊竊私語,流連忘返的。村乾部和大隊乾部不住的催促,村民們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猛然看到白正乾過來了?

村民們又趕緊小小聲和他打招呼——

“書記,陳菊香又來搞事情!”

“書記,我幫你把老四喊來吧?”

“書記你身體不好還是彆理這個瘋婆子了,回去歇著!”

“書記,陳菊香有病,你彆和他鬨……”

桃桃已經跑了過去。

在人群的最中間,陳菊香居然披頭散發地跪在地上,腦門上綁了一根白布條,懷裡還抱著……桃桃爺爺的牌位???

白正乾也柱著拐杖慢慢地過來了。

一見陳菊香那架勢,白正乾被氣得臉色鐵青!

四叔公和七太婆等宗老正坐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陳菊香——

“菊香啊有什麼話你好好講嘛!”

“正乾不是不講理的人哪,你好好跟他說嘛!”

“菊香,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你何苦來?本是一家人,你搞成這樣……以後連好好說話都不能了!”

此時,陳菊香已經看到了白正乾。

她眼裡冒出顛狂又毒辣的光,陡然高舉起桃桃爺爺的牌位,大聲說道:“老天開眼!當家的,你要是地下有知,你顯靈哪……你好好看看,你的好兒子他是怎麼對我們孤兒寡母的啊!”

桃桃當即吩咐杏杏,“你馬上去找宋秩,把這兒的情況說上一遍,然後告訴他,我讓他帶著貴財過來!”

杏杏,“喊宋秩有啥用啊?這事得叫咱媽吧?”

急得桃桃給了杏杏一下子,“咱媽是兒媳婦,陳菊香又是後娘……咱媽對上陳菊香,隻有吃虧的!快去找宋秩!”

杏杏隻得撒腿就跑!

那一邊,白正乾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示意紅豆去找了個凳子過來,柱著拐杖坐下了。

陳菊香冷笑,“我這個當娘的還跪著,你有臉坐下?和你死去的爹平起平坐?白正乾你這個逆子!你給我跪下、跪下!”

白正乾淡淡地說道:“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父母呢是要放在心裡尊敬的,不要動不動就跪啊磕頭啊什麼的,這些都是封建思想,要杜絕,我們要學習現代文明,要搞四個現代化。對了,你跪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陳菊香,“我為了什麼?你心裡沒點兒數?”

“我完全不清楚。”

陳菊香嗬嗬冷笑,“昨天你兒媳談鳳蕙、你女兒白桃桃拿石塊兒砸我孫子貴財的鯽鯽兒,那可都砸爛了啊!我好好的孫子就這麼毀了……你想混過去?”

白正乾,“所以呢?”

“賠——錢!”陳菊香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死命大吼。

白正乾笑了,“賠多少錢?”

陳菊香用陰冷的眼神盯著白正乾,“我要你賠給我……十萬塊錢!”

圍觀的村民們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白正乾愈發覺得好笑,“你知道十萬塊錢有多少麼?”

陳菊香:……

白正乾認真說道:“十萬塊錢,得我們全村的壯勞力,一年上工365天,一天都不能落下,每天都做滿12個工分,然後還得不吃不喝一分錢都不能花用……”

陳菊香歇斯底裡地大吼,“關我屁事!你害了我孫子這一輩子!你就得賠上你自己的下半輩子!不光是你,你老婆你兒子你兒媳婦你女兒以後你女兒的女婿們,還有他們的孩子……生生世世都要為此付出代價!你們要做一輩子的工,來供養我們!”

圍觀的村民們一片嘩然。

桃桃攥緊了拳頭。

——她現在有點理解,為啥她南生哥哥會那麼狠戾瘋批了。

衝著這麼個不講道理又瘋又橫的老太婆,根本就是把白的說成黑的,讓人完全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跟她講道理。

白正乾又問,“貴財在哪兒呢?你把他喊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就好了嘛!”

陳菊香,“你還有臉問我?”

——昨晚上貴財一夜沒回來,陳菊香心想,定然是混進大房去了。依著貴財的霸蠻性子,大房一家根本搞不定。

按著貴財平時的起居情況來看,這會兒他應該還在睡覺,誰敢吵他睡覺,他能直接把屋頂給掀了!

所以陳菊香老神在在,“你自己問他啊!”

白正乾皺起了眉頭。

卻說杏杏飛快地跑到了田地裡,果然看到宋秩和貴財正一塊兒拿著鐮刀彎腰割稻子?

“宋秩哥——”

杏杏跑了過去,簡潔地把陳菊香在村委鬨事兒的場麵說了,又道:“我四姐說,讓你趕緊帶著貴財過去一趟!”

宋秩點頭,喊了貴財一聲。

貴財異常乖巧的過來,跟著宋秩坐在田坎旁,洗了腳,穿好鞋襪,兩人朝著村委的方向走去,還時不時交頭結耳幾句?

杏杏跟在後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前頭的兩個人。

這是見鬼了吧?

貴財咋還下地收穀子了呢?

“杏子!”唐麗人大吼了一聲。

杏杏被嚇醒,站定,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家母親。

唐麗人,“發生啥事兒了?”

杏杏咬住下唇。

就還是忍不住,把村委那邊發生的事兒又說了一遍。

唐麗人差點兒被氣死,沉思片刻,她交代了梨梨幾句,然後也洗了腳,穿好鞋襪上來了。

杏杏,“媽!媽你上哪兒去啊!”

唐麗人,“你彆管我,你上村委去!要是那老太婆敢動你爸一下,你就……你先撿幾塊石頭拿著防身!她敢動你爸你打死丫的!”

杏杏連忙又撿了幾塊石頭,朝著村委跑去。

此時桃桃一直守著自己老爸,看著白正乾與陳菊香交涉。

她隱約覺察到,陳菊香那麼囂張,應該就是想激怒自家老爸的。

——就算陳菊香是個後娘,但也是長輩。如果白正乾被激怒,當眾說出不恰當、或者做出不恰當的事兒,那他就落了下風。

白正乾畢竟當了十來年的班乾部,見過世麵,也處理過不少危急事件,見識是有的,手腕兒也在。他越來越心平氣和,越來越談笑風生……

陳菊香就被比成了無理取鬨的那一個。

這時,貴財與宋秩匆匆趕到。

四叔公見了,連忙喊他,“貴財你過來!你老實告訴太叔公,你到底……受傷了沒得?”

貴財的臉都黑了。

——儘管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一旦知道陳菊香還是拿這事兒做文章,他被氣得不行,就沉著臉問道:“哪個說我受了傷?”

七叔婆,“你奶!她說你的鯽鯽兒已經被砸爛了?這輩子都不得行了?真有人砸你?”

那邊陳菊香還拚命地在朝著貴財使眼色。

貴財暴怒,斜睨著陳菊香,大罵:“放她娘的屁!”

李翠兒本來一直縮在一旁,見勢不妙,連忙跑了過來,拉著貴財往一旁去,又小小聲求他,“我的小祖宗,你彆開口說話行不行?能不能搞到錢,全看今天你奶的了!”

眾人見貴財好好站著,剛才還被氣得一蹦三尺高,壓根兒就不像是鯽鯽兒被砸爛的樣子,對陳菊香的話也就不那麼相信了。

白正乾就說道:“那貴財到底有沒有受傷,昨天又是怎麼一回事,讓他說說嘛!他也是當事兒之一啊!”

陳菊香為了想要蓋過白正乾說話,就衝著貴財高聲大喊,“貴財啊你不要怕,有奶為你做主!以後我們有了錢,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給你治病也不在話下……”

貴財一聽,這死老太婆還拿著這事兒在說?氣得他猛地摔開了李翠兒的手,衝過去就一腳踹在陳菊香的心口處!

為了施苦肉計、已經跪了快一小時的陳菊香完全沒有想會出這樣的變故,壓根兒沒躲,生生受了這一腳,然後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眾人皆儘驚呆。

貴財還不解恨,指著陳菊香大罵,“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就已經跟你講過了,你們想為富貴搞錢結婚的,你就說是大房的人拿石頭砸壞了富貴的鯽鯽!不要扯上小爺!小爺是不是說了,是不是說了?你馬逼的還拿小爺來說事兒,我告訴你,你再敢多講一句,小爺把你屋拆了把你趕出去!個老不死的!”

貴財又對圍觀的村民們說道:“哪,事情我就隻講一遍,昨天我媽帶著我去砸大伯家的院子,本來是想趁著大伯一家子不在,我們進去順點東西的。結果後來我大堂嫂她們回來了!我媽就讓我脫褲子嚇我大堂嫂她們……”

“後來……”說到這兒,貴財也不好意思說他露出小鯽鯽給他媽看了,就含糊了過去,繼續說道,“後來我媽拿塊石頭砸到了我,當時是有點痛,但現在沒事了!”

說著,貴財又狠狠地跳了幾下,代表自己沒事,“我再講一遍我沒事!以後你們誰敢扯嘴皮子說小爺不行,小爺就拆了誰的家!”

圍觀的村民們議論紛紛——

“原來她們是想搞錢,給富貴結婚!”

“不是吧,陳菊香也太不要臉了,簡直打橫來說嘛!”

“真是顛倒黑白!這種人好過分啊!”

“她臉真大,還敢開口要十萬……”

“跟這種人一個村,我都覺得丟臉!”

陳菊香癱倒在地,渾身哆嗦。

李翠兒也驚呆了,喃喃喊了聲“貴財”,有心想問問“你是不是鬼上身”了,但又不敢說,就怕他抖出更多她和陳菊香平時是怎麼罵大房、算計大房的……

白正乾也有點搞不懂,貴財怎麼會反水。但這是對自家有利的事兒,他當然不會錯過。

於是他就問陳菊香,“你還有什麼話說?”

陳菊香是真被氣到心絞痛,又難堪到極點,就恨恨地瞪了貴財一眼,又看著白正乾,也不說話,隻是用手撫著自己的心口,不住“哎喲哎喲”的叫喚著。

白正乾一字一句地說道:“本來我想著吧,就算你是個後娘,可咱們好歹也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麼多年……我是討厭你,可我尊重你是我爹的妻子,我就一直忍。”

“但是你看看,我越對你容忍,你越蹬頭上臉……是不是?我以為分了家,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的,也就沒啥矛盾了,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可是,今天你能顛倒黑白,拿一件子虛有的事兒來訛我,開口就是十萬?那明天呢?後天呢?你又想怎麼訛我?”

到此時,白正乾氣場全開,“陳氏,我留不得你了。”

陳菊香撫著心口,狠喘了兩口氣,桀桀怪笑,“白正乾,我是你的娘!後娘也是娘!你敢對我怎麼樣?”

白正乾一笑,“不怎麼樣,不過……你一定要記住了,今天你我的決裂,是你逼我的、是你造成的。日後等你眾叛親離的時候,你要時刻記得,這都是你自找的。”

陳菊香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

“白正乾,你彆給我扯大旗,就憑著今天……你這個當兒子的大大咧咧坐著、我這個當娘的跪在你跟前……不管你跟誰說、說了些什麼,都是你不對!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兒,就算貴財沒事兒,你該給我的錢,一分也不能少……”

白正乾,“那我先問你一句話,你答得出來,咱們再講錢的事,好吧?”

陳菊香大喜——她都已經到這地步了,本來也是死撐著、麵子上過不去所以放幾句狠話。沒想到,白正乾居然還願意給她錢???

不過,她也不想表現得很開心的樣子,就冷哼了一聲。

隻聽到白正乾緩緩問道:“老三老四是誰的種?”

現場瞬間一片寂靜!

陳菊香瞠目結舌。

李翠兒大怒,指著白正乾大罵,“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老四當然是白家的種!”

不知從何時起,四周響起了悉悉索索的對話聲。

那是村民們在議論——

“我就一直覺得,正乾兄弟四個,老大老二一個樣,都是又高又瘦的;老三老四又是一個樣……想著反正也是兩個娘生的嘛,也沒怎麼覺得奇怪,原來……老三老四不是白老漢的種?”

“有沒有搞錯啊?陳菊香偷漢子?”

“好像是哦,就算他們兄弟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是是一個爹生的啊,老三老四沒理由一點兒都不像白老漢吧?”

“哎對了,上回我們去縣城的時候,好像聽說現在的醫院裡有驗血的技術,是可以查出來誰是誰的兒子的……那兄弟之間可不可以查的啊?”

陳菊香看向了白正乾,覺得渾身發冷。

白正乾微笑著說道:“所以我想去問問陳家人,陳大牛陳二牛兄弟幾個睡了他們的妹妹陳蘭芬,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呢?難道說,是因為他們的爹,也睡自家的姐妹?”

陳菊香麵色慘白。

白正乾又說道:“出陳蘭芬那事兒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老三老四可能不是我爹的種。再想想當初你在懷老三老四的前後那些反常……我更加敢肯定。但我看在老三老四的份上,並不想說……畢竟老爹已經死了那麼久,我是看著老三老四他們出生的……他倆小的時候,你也沒怎麼管過他倆。說到底,他倆是被我和老二養大的……我很討厭你,但我對我的弟弟們還是有感情的。”

“現在,因為你的無恥與貪婪,讓老三老四沒辦法再和我老二做兄弟……陳氏,你覺得老三老四會不會恨你?他們還會養你嗎?還有陳家那邊……他們家現在正拚了命的想掙錢,想把他們的房子贖回去呢……可前頭出了陳蘭芬的事,現在又爆出你和你兄弟的事兒……陳家還有臉麵留在陳家屯?陳氏,你覺得你還有後路嗎?”

陳菊香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白正乾冷笑,“陳氏,你毀了你的兒子,孫子,也毀了你的娘家……怎麼樣,你高興嗎?”

陳菊香急怒攻心,指著白正乾“你你你”了幾句,然後“噗”的嘔出一灘血,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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