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璿點點頭,把花暫時交給了跟拍她的工作人員保管,匆匆上樓到了一號會議室,輕輕敲了敲門。
裡麵傳來一聲“進”,她壓下把手推門進去,視線還沒來得及找到秦荷,先一眼看到了會議桌邊一男一女的來客。
男人穿一身黑色夾克,打扮樸素,身形微胖。
女人穿了條黑色高領薄毛衣裙,外罩灰色呢大衣,下搭過膝長靴,露一截雪白的腿,唇色妝容精致,身材纖瘦。
見她進來,女人偏轉過頭,似乎在用墨鏡後的那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因為對方戴著墨鏡,梁以璿隻隱約覺得有點眼熟,沒立刻辨認出來是誰。
一眼過後,她將目光轉向秦荷:“秦老師,我過來了。”
秦荷站起身來,朝那一男一女介紹:“這位就是我們的首席獨舞。”又給梁以璿介紹,“小璿,這位是……”
女人忽然抬了下手,打斷了秦荷,墨鏡往下一撥:“老師不用介紹了,我想她應該認識我。”
梁以璿順著這聲看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之所以熟悉,並不是因為她真的見過這個女人。
而是因為她曾經在網絡上一遍遍翻閱過這個女人的照片。
梁以璿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了起來。
女人摘掉墨鏡,起身朝她伸出了手:“你好,貝瑩。”
梁以璿在短暫的恍惚過後定了定神,伸手回握:“你好,梁以璿。”
貝瑩笑著看了眼身後男人:“Johnson,我自己跟梁小姐談吧。”
那叫Johnson的男人為難地抓抓頭皮,最後在貝瑩的逼視下退了出去,也順帶請走了秦荷。
秦荷在離開前看了梁以璿一眼。
梁以璿朝她點了下頭,讓她放心,然後輕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
門關上,會議室裡隻剩了兩人。
貝瑩往會議桌邊的轉椅一坐,笑著說:“久仰梁小姐大名,一直想來拜訪都沒騰出時間,今天臨時抽空過來,不知道會不會嚇到你。”
梁以璿擺正貝瑩對麵那張椅子,坐下來笑了笑:“不會,南芭經常接待各行文藝工作者,很歡迎貝小姐的來訪。”
“那梁小姐歡迎嗎?”
“我是南芭的一份子,當然也很歡迎貝小姐。”
“我以為梁小姐對我有私人意見。”
梁以璿搖頭:“沒有。”
接連三句話,梁以璿不卑不亢,公事公辦,完全不接茬。
貝瑩眉頭一挑,點點頭:“那就好,我來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跟梁小姐談談,梁小姐對我沒有私人意見,我就放心了。”
“貝小姐請說。”
“我近期在拍攝一支MV,主題涉及到我的本業,需要一位芭蕾舞替,我看梁小姐身材跟我相仿,五官側影也跟我相似,”貝瑩拿手比劃了下,笑著說,“好像就跟另一個我似的,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不知道梁小姐願不願意來給我當這個替身?當然,我會支付給梁小姐豐厚的報酬。”
梁以璿聽懂了貝瑩的意思。
她當然不會認為,貝瑩來這裡真是為了找個舞替。
那支MV到底存不存在或許都得另說。
這些話不過是企圖羞辱激怒她,看她的笑話。
如果放在從前,梁以璿承認,貝瑩可能會傷害到她。
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聽來,梁以璿忽然覺得這些話有點好笑。
她甚至篤定地想象到了,如果邊敘此刻在場,他會說什麼。
她慢慢轉向會議室的透明玻璃牆,看著自己和貝瑩的側影,用自己習慣的平靜語氣,說出了她想象中邊敘會說的話:“貝小姐說的對,同為芭蕾專業出身,我們碰巧沒有背離‘三長一小’的行業標準,身材非常相仿。”
“同樣是一隻鼻子一張嘴,一雙眉眼一對耳朵,我們的長相也碰巧沒有背離生物學結構,五官側影非常相似。”
貝瑩臉上笑意一僵。
“基於這兩點,我理解貝小姐考慮我為舞替的理由,但我有一點疑問,既然芭蕾是您的本業,如果您沒忘本,為什麼不親身出演,而如果您已經忘本,又為什麼冒風險找舞替,我以為這件事一旦被拆穿,對文藝工作者來說將是莫大的恥辱。”
梁以璿說到這裡禮貌地頷了頷首:“等貝小姐解答了我的疑問,我再回複貝小姐,是否願意當您的舞替。”
貝瑩嘴唇一顫,剛要開口,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一把推開。
梁以璿一抬眼,看見了邊敘,目光微微一閃。貝瑩回過頭去,滯在了座椅上。
邊敘看著梁以璿,把門慢慢推到底,然後掀起眼皮瞥向貝瑩,輕輕揉了下脖子:“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第三次踩到我底線。”
貝瑩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邊敘,我隻是……”
“我建議你,”邊敘抬手打斷她,“三分鐘之內離開南芭,否則我保證,三天以後娛樂圈從此查無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