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邊敘還沒動靜,梁以璿實在沒法給準話。
因為她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前幾天她一直在想,她和邊敘好像還少了點什麼,但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
直到前天晚上得知那個誤會的存在,她才終於想通了,是坦誠。
是她過去從沒真正向邊敘坦誠自己的心意,也從沒給彼此溝通的機會,就在心裡給邊敘定了罪。
而邊敘對她也一樣。
所以昨晚她不顧曾經的難堪,拿出了她最坦誠的東西。
但她也知道,那本日記裡的真相和心意對拿到它的人來說可能很“重”。
尋常男人拿到它,第一反應恐怕不會是感動。
如果他沒有同等‌的心意,那麼她的貴重對他來說就是沉重。這種沉重也許會把‌人壓得喘不過氣,讓人想冷靜逃避。
可那是邊敘。
所以她想賭一把‌。
手機震動一聲,程諾從她的回複中聽出了端倪:「等‌會兒,“還沒”的意思是……?」
梁以璿慢吞吞打出幾個字:「是我在等他。」
*
十一月下旬的天,夜裡氣溫已經隻有個位數。出了地鐵站還有幾百米路,梁以璿吹了會兒冷風,走進小區後低頭揉搓著僵冷的手,一路走到公寓樓下,無意間瞥見遠處地上投落著一道斜長的人影。
她腳步一滯,緩緩抬起頭來。
公寓樓門前路燈下,邊敘正筆直地站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眨地望著她,不知等了多久。
梁以璿拿起風衣兜裡的手機看了眼。
她昨晚就已經把邊敘放出黑名單了。但並沒有未接來電。
見邊敘光遠遠看著她也不說話,梁以璿猶豫著走上前去:“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邊敘盯著她慢慢說:“你不也這麼等‌過我嗎?”
他這一出口嗓音乾澀,聽得梁以璿的嗓子也發了緊。
“我……”她一張嘴,不知怎麼醞釀出一絲奇怪的哭腔,趕緊收住了話,捏著門禁卡朝門走去,“進去再說吧。”
邊敘跟著她進了公寓樓的電梯,一路上視線始終流連在她身上。
沉默逼仄的空間裡,梁以璿被他毫不掩飾的注視壓迫得心慌意亂,想著說點什麼,抬起頭來:“不是說好帶玫瑰花來找我的嗎?”
邊敘垂眼看著她:“梁以璿,彆又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還有什麼心思能分給玫瑰花。”
他說著玩笑話,語氣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嗓音像是一天一夜沒睡的沙啞。
梁以璿鼻端那陣酸楚不知怎麼又湧了上來。
電梯門“叮”一聲移開。
她定了定心神,走出去摁起公寓門的密碼鎖,用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那你兩手空空也太不像話了吧。”
“我把‌自己帶來了。”
密碼通過,門哢噠一聲打開。
梁以璿呼吸一窒,遲遲沒去握門把手。
靜到落針可聞的走廊裡,邊敘隱忍著什麼的聲音低低響起:“……你還要嗎?”
梁以璿的眼眶裡瞬間漲起熱潮。
沉默片刻,她放棄了這沒用的忍耐,轉過頭去看著他:“要……”
邊敘看著她淌下的熱淚,一手拉開房門,一手抓起她手腕把‌她往裡帶。
門關上,梁以璿背抵上門板,黑暗中感覺到一雙手捧起了她的臉。
她還沒來得及從心潮翻湧中緩過一口氣,邊敘的唇就壓了下來。
熱意噴薄,濕濡交融,他長驅直入,像沙漠裡孤獨漂泊已久的旅人汲取著能夠讓他活下去的甘露。
梁以璿甚至感覺到,他捧著她臉的手在細微地顫抖。
她頭昏腦漲,一動不動地滯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找回神誌,眨了眨眼,眨掉眼眶的淚,抬手牢牢環住了他的腰。
淚珠滾落,一並被他舔舐了去,嘗到鹹澀,邊敘驀地一頓,緩緩鬆開了她,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眼角,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了下:“不哭了,都是你的了。”
梁以璿恍惚了下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他把‌自己給她了。
他的人,他的愛,他的自由,從今天開始,全都完完整整地屬於她了。
梁以璿又哭又笑地,踮起腳重新吻上了他的唇:“好,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