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鬱色撩人。
房間內氣溫高得令人流汗。
牆麵上昏黃的壁燈,仿佛勉力支撐著微弱的光線。
屋外開始下雨。
從淅瀝瀝的小雨,逐漸演變成潑墨整個天空的暴雨。
屋外冷風吹得厲害。
風雨飄搖中,這兩盞小燈,仿若大海上無依無靠的可憐小舟,隻能被迫在海浪中上下沉浮,不得其主。
鬱家的兩個阿姨,一臉心疼地看著他們家嬌滴滴得惹人疼愛的小姐,此時麵色潮紅,虛弱地躺在床上。
小姐被帶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
給她洗澡的時候,可乖可乖。
越是乖覺,阿姨們越是心疼。
小姐這是吃了什麼苦頭,才會忽然之間變成這樣。
阿姨們寧願小姐淘氣一些,跋扈一些。
鬱長洱床邊坐著霍深見。
因為抱著鬱長洱,所以他的前身也是濕的。
他沒顧得上回房間換衣服。
一直守著鬱長洱。
醫生溫聲開口,“小姐,您有些發燒,需要掛點滴。”
鬱長洱支撐起眼皮瞥了醫生一眼,聲音軟的不像話,似有若無,“不用了,我自己能好。
你不要拿針戳我。”
年近五十的醫生被鬱長洱稚氣的話惹笑,“小姐,是不是怕打針?
沒關係的,掛點滴沒有打針疼。輕輕一下,我保證不會疼的。”
鬱長洱很虛弱,但依舊很固執,她費力地轉頭看著霍深見。
鬱長洱眼中霧氣蒙蒙,大眼睛此時看起來仿佛一汪清泉。
原本安安穩穩呆在眼眶中的生理淚水,隨著她的動作,滑落,流進了發絲裡。
沒落不見。
這樣一幕落在一直關注著鬱長洱的霍深見眼裡。
鬱長洱還笑。
笑得虛弱又蒼白,可憐到了極點。
都已經虛弱成這樣了,還不安分,通紅的小手從被子裡拿出來,非要塞進霍深見的手中。
眼淚水還在流,眼巴巴地看著他。
“深見哥哥……”
奶貓貓一般的呼叫。
少年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那麼溫柔,“你把手放進被子裡。”
“那深見哥哥的手也一起進來。”
小姑娘邀請霍深見的手進她被窩裡。
若是換作平時,霍深見必定會嚴詞拒絕,沒有任何轉還的餘地。
但今天……
霍深見默許了,甚至手上輸送了一些力道。
否則她哪有那個力氣拉動他的手臂。
如此順著她了,小姑娘還不滿足,愈發得寸進尺。
“深見哥哥你抱著我好不好?”
拉著手還不夠,現在要躺在人家漂亮少年的懷裡。
原本該答不好的,現在出口的是清潤無奈的,“好。”
房間裡的溫度很高,霍深見的衣服很快被烘乾。
鬱長洱被少年小心地從被子裡帶出來,他坐在她身後,將她的上半身抱進了懷裡。
還不忘記小心地給她蓋上被子。
小姑娘終於滿意了。
醫生看了一眼那個被小姐十分依賴著的少年。
真是世間少見的俊雅少年。
看起來是個冷淡的性子。
若是性子再溫和一些,不知道有多招女孩子。
醫生:“那我們就開始掛點滴吧?小姐。”
鬱長洱的頭枕在霍深見的胸口,臉埋在他的手肘處,“不……不打。”
霍深見抱著她,完全不敢用力,聽見她又任性,低頭問,“不是說好我抱你,你就掛點滴嗎?”
鬱長洱:“……沒有。”
耍無賴。
醫生隻聽見那個臉色淡漠的漂亮少年,雖然表情依舊淡淡昭昭,但低著頭,語調極為耐心地哄著小姐。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有一種無可言明的溫柔和包容。
鬱長洱是個很會抓住機會的家夥,仰頭看著他。
“那……我掛點滴的話,可以親你一下嗎?”
霍深見不知道是被傳染了還是怎麼樣,竟也有些臉紅。
“……不可以。”
鬱長洱把頭慢慢轉回去,說話慢吞吞,“那不打。”
醫生捂著嘴,“這位少爺,您就同意了吧。”
連阿姨們都在旁邊幫腔,“霍少爺,您就同意吧,您和小姐本來就是未婚夫妻不是?”
鬱長洱虛弱的眼睛中迸發出一絲亮光,活脫脫一個等著輕薄美人的小色狼。
拿鬱長洱,霍深見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地頭疼。
霍深見無奈地點點頭,“你先掛點滴。”
小祖宗這才勉強同意。
即使有美色的誘惑,鬱長洱的手也伸得極為不情願。
做勢又要哭。
還是霍深見扣著她的手給醫生的。
霍深見看見她紅腫的手不禁再次皺眉。
看起來實在太慘烈了。
鬱長洱大約是真的害怕彆人拿針戳她,醫生一拿出針頭,她的身子就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