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夜晚, 難得的漫天繁星。
夜空下是整個城市繁華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帝京的繁華, 讓人心生孤寂和空虛。
霍深見站在休息室的玻璃門門口,看著裡麵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的小姑娘。
休息室的風光被調的十分溫和。
隻留下了兩個地燈和角落裡一個小燈。
小燈的燈光正好打在鬱長洱的臉上。
睡姿還是和四年前一樣,臉埋在手臂裡,側過臉, 留下鼻子和嘴巴用來呼吸。
長身玉立的男人,通身社會頂尖精英的氣質,卻仿佛褪去了這個城市裡所有精英身上搶時間的急促, 靜靜地看著一個小姑娘睡覺, 長達整整十分鐘的時間。
他輕輕推開門, 皮鞋踩在休息室的地毯上。
集團的休息室,牆邊繞了一圈寬大的沙發。
鬱長洱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
霍深見慢慢走過去,她的電腦還亮著頻幕。
頻幕中央還有打了一半的輸入法。
小姑娘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呼吸綿長均勻。
額前微卷的劉海,擋在緊閉的大眼睛前麵。
顯然睡熟了。
霍深見小心地拖過椅子, 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鬱長洱睡覺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彆乖。
白日裡所有乖的不乖的棱角都隨著眼睛閉起來一起不見了。
軟乎得像個點了腮紅的小白軟饅頭。
霍深見側過身, 身體向她這側攏過來。
男人的身體在鬱長洱的頭上慢慢投下一片陰影。
霍深見修長的手指屈起,輕輕地在鬱小包子的臉上刮了一下。
睡得太香甜,沒有反應。
霍深見又碰了一下她的臉。
鬱深的總裁, 商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煞神, 現在像個得到了心愛小寵物, 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逗它的大男孩。
霍深見的手輕輕刮了一下鬱長洱的鼻子。
鬱長洱的鼻子拱了一下。
霍深見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從外麵的角度看,小姑娘像是被男人攏在懷裡一樣。
鬱長洱動了一下鼻子,又不動了。
似乎是是覺得被弄得有點癢癢而已。
霍深見原本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嫣紅的唇角漸漸勾起。
索性這裡是沒人,沒人看見他的笑容。
總裁什麼時候在集團裡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帶著絲絲的喜愛,淡淡的融意,猶如冰封的湖麵皸裂,湧現的春水。
好看得過分。
霍深見的手輕輕撫摸著鬱長洱垂在桌子上的頭發。
將她的發絲捏在手裡把玩。
她的睡姿,他可以看一夜,看不膩。
霍深見把她耳邊的鬢發攏到耳朵後。
生嫩嫩的小耳朵露了出來。
白白的,軟乎乎的。
害羞的時候會變成粉紅色的,小耳朵的小耳朵。
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彎下腰,一手支撐在桌子邊,一手攏著她。
靜謐的夜晚,安靜無聲的休息室,漫天的繁星。
男人在小姑娘的小耳朵上,輕而珍重地落下一個吻。
一個單純的,如春日的蜻蜓劃過水麵,輕若無痕的吻。
隻是用他柔軟的唇瓣,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耳朵。
模糊不清的,小姑娘嘴裡溢出小小一聲輕語。
卻讓霍深見身體一頓。
十分模糊的,但霍深見卻聽得十分清晰。
小姑娘軟軟的聲音卻像是重錘襲擊了霍深見的心臟一樣。
那是一聲,“深見哥哥……”
已經四年沒有人叫過他“深見哥哥”了。
他們都叫他“深哥”。
隻有這個小磨人精能叫他“深見哥哥”。
霍深見立刻去看鬱長洱的臉。
她沒有醒。
隻是睡夢中話。
一瞬間,霍深見不知道自己該放心還是失落。
他弄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她醒還是不醒。
霍深見放開鬱長洱,坐了下來。
神色複雜地看著鬱長洱。
看著看著,又忍不住捏捏鬱長洱的手指。
不是不喜歡他,非要分手嗎?
為什麼夢裡還會叫到他的名字?
他在她的夢裡是什麼樣子,討她喜歡嗎?
她現在就在他的麵前,可霍深見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她一個人,就勝過無數個大單,更讓他費神。
**
今天晚上原本梁鵬他們叫了霍深見,組了個局。
霍深見拒絕了,說要留在公司裡加班。
他們都是鬱深的高層,自然知道最近業務上都很穩定,沒有什麼需要加班的。
下了局之後,梁鵬直接調了個頭往公司裡開。
他一下車,就發現自己後麵還跟了一輛。
梁鵬一拍腦袋。
糟糕……
他隻是想來公司看看,深哥有沒有搞什麼貓膩。
卻沒注意到被跟了。
梁鵬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去。
“玉姐,你怎麼來了?”
玉藍齊關了車門,“你來乾嘛我就來乾嘛。”
今天深哥推了大家的局,玉藍齊總覺得梁鵬知道點什麼。
下了局之後一直跟著他。
果然,他開來了公司。
梁鵬的表情變得很尷尬。
深哥不在還好,萬一在……
他答應過要保密的,卻把玉姐給引來了。
來都來了,梁鵬也不能把人轟走。
兩人一起到了九十樓。
整個九十樓的燈都熄滅了,黑漆漆一片,深哥顯然不在。
“深哥不在,咱們走吧。”
“等等,還有四十樓沒看呢。”
整幢大樓,還是有一些樓層亮著燈的。
梁鵬隻能硬著頭皮跟玉藍齊去了四十樓。
四十樓的燈亮著。
他們一路走到了最裡麵的休息室。
果然看到了霍深見。
還有睡著的鬱長洱。
梁鵬一麵是緊張,一麵也很興奮。
深哥果然有貓膩!
這八卦要是他一個人看就完美了。
他們站的比較遠,外麵過道的燈又關了,霍深見看不見他們。
玉藍齊靜靜地看著霍深見。
而霍深見靜靜地看著鬱長洱。
梁鵬也知道這麼多年玉藍齊的執念。
當即就覺得這一幕對她來說有些殘忍。
“玉姐,走吧……”
梁鵬看看裡麵。
深哥不知道這麼看著鬱長洱睡覺多長時間了。
這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的表情顯得有點複雜。
卻時不時地摸一摸鬱長洱的臉。
梁鵬為玉藍齊心酸,也為這樣的霍深見心酸。
深哥究竟是有多喜歡鬱長洱……
他一直知道深哥這四年過的痛苦,卻不知道到底有多痛苦。
這一刻,梁鵬下定決心一定要幫深哥把鬱長洱娶回來。
雖然很叫人咬牙切齒,但隻有這個小王八蛋能讓深哥幸福。
隻要能讓深哥幸福,他就心甘情願,重新再叫她一聲嫂子!
“玉姐,走吧,彆看了……”
這麼多年朋友,梁鵬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