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安頓酒店七層,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偶爾有路過的工作人員,一見這個架勢, 立刻頭也不回掉頭就跑。
要命……高層帶了好多保鏢要打起來了。
“來!要打架是吧?!
我跟你打!
世界上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好意思擺出一幅受害者的架勢?!”
陳燁清和梁鵬的性格,在衝動這件事上,如出一轍。
肖景根本製不住他,被他推開之後隻能重新撲上去。
何況他手裡還有根球棍。
陳燁清拿棍子指著向軒,“今天誰退縮誰是孫子!”
“來!”
“來啊!”
白天天其實什麼都沒有聽明白。
陳燁清和向軒這兩個人忽然就約架了。
白天天連忙抱住起紅了眼的向軒,“向軒彆彆彆,朵朵還看著呢,你要嚇死她啊!”
向軒渾身上下臟得不像話。
他平時最乾淨了, 最注重自己的形象。
今天弄成這樣, 沒事也天生來了三分火。
向軒回頭衝鬱長洱的方向吼, “朵朵!把眼睛捂起來!”
鬱長洱連忙抖著小手把自己的臉捂起來,低下頭。
霍深見看得俊眉皺起。
大步向著向軒而去。
肖景一邊死死扣著陳燁清,手臂上青筋爆突,可見用的力氣有多大。
一邊在他耳邊疾聲低斥。
“你打了向軒,你讓深哥怎麼麵對鬱長洱!
深哥容易嗎?最近才和鬱長洱的關係有所緩和!你還想讓他再等個四年嗎?!”
陳燁清死死瞪著肖景, 誰也不讓誰。
“那他憑什麼這麼說深哥!
把深哥說的跟玩弄鬱長洱的人一樣!!
我謝謝他全家,他們倆之間從高中起就是鬱長洱欺負深哥好不好?!”
陳燁清的話讓向軒聽見了, 向軒直接指著陳燁清的鼻子。
“誰禍害誰了?!朵朵傻,彆以為我也傻, 你們和霍深見打的什麼主意我門兒清!
有我向軒在一天, 你們就彆想欺負我朵朵!”
白天天也不傻, 立刻明白了。
“向軒你是說……霍深見是為了報複朵朵四年前……”
向軒跟看傻子一樣看著白天天。
“你他麼現在才發現!不然呢?!”
這兩邊原本是平衡的。
陳燁清想但肖景拉著, 向軒想打但白天天拉著。
可是現在不平衡了。
白天天產生了和向軒一樣的想法,他不再拉著向軒了。
可真的要是打起來,向軒和白天天絕對會吃虧。
鬱深過來那麼多保鏢呢,不是擺設。
電梯突然響了。
“七樓到了。”
從電梯裡奔出來一個人,正是在家裡休養了十來天,稍微能見人一點的梁鵬。
臉還是有點腫,向軒下手是真黑。
去上班的話,這張臉還是有點磕磣。
剛才接到肖景的電話,說鬱長洱被欺負了,深哥帶了槍要殺人。
哪種欺負要到動槍的地步……
梁鵬的心都快停跳了。
後來開到半路肖景又說沒事了。
鬱長洱沒被欺負。
整個過程簡直如坐過山車一樣。
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向軒怎麼在這裡……阿清眼神凶成這樣?
梁鵬最知道向軒下手狠了,當即一看肖景的眼神,立刻撲上去扣住向軒。
一邊下狠手壓製他,一邊勉強揚起笑嘻嘻的笑容跟他打哈哈。
“向軒你這是乾什麼?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坐下來好好說唄。”
因為力氣用得太大,梁鵬說話都有些喘,不流暢。
向軒破口大罵,還支使白天天。
“誰跟你們是朋友!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憋著勁兒就是要欺負朵朵!
梁鵬你給我撒開!你再壓著我,咱倆朋友沒得做!”
“白天天你睡著啦?!揍他們,把朵朵搶回來!”
白天天的眼神已經不比向軒和善多少了。
轉身要去打走鬱長洱。
卻不料一轉身,差點撞到霍深見身上。
霍深見比白天天高了將近十厘米。
他什麼時候靠近的,白天天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霍深見俊顏冷若冰霜,抬手直接扣住了白天天的手腕,狠狠摁住了他手腕上的穴位。
白天天立刻疼得叫出來,下一秒被霍深見甩到了一邊。
霍深見動作太快,行雲流水一般推開了梁鵬,那雙精致如藝術品的手此刻一記鋒利的手刀打在了向軒的脊椎上。
向軒幾乎是立刻腿一軟單膝跪地,又被霍深見扣住了手腕。
手快被扭得翻過來了。
霍深見淡漠的聲音在向軒的頭響起。
“我說了,不要逼她。我們談談。”
肖景也不用壓製著陳燁清了,因為他剛才渾身要反抗的力道已經不見了。
陳燁清興奮地看著霍深見輕而易舉壓製著向軒的模樣。
深哥帥!
他們這群人,打架都是拚的狠勁和不怕疼。
可深哥明顯就是練家子。
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上的。
深哥要麼不出手,出手他們肯定沒有反抗餘地的。
向軒疼得冷汗直流。
整個人看著又臟兮兮又可憐,但依舊倔強得不肯改口。
“霍深見你做……夢……”
霍深見在向軒說做夢的時候,又加了幾成力道。
向軒的“夢”字音調直接飄高,聲音發虛。
白天天一邊疼得齜牙咧子一邊從地上爬起來。
“你們以多欺少!!”
“說什麼呢?什麼以多欺少,我們都沒動手好嗎?!”
陳燁清表情得瑟。
白天天要衝過去,被梁鵬攔著去路。
向軒遠在高中的時候是被霍深見修理過的。
當時他還是個對霍深見很得瑟的中二少年。
那天晚上鬱長洱被關廁所,霍深見找不到她,去了向軒家。
向軒被急怒的霍深見扣了手腕。
從那時起他就對霍深見服服帖帖的。
直到今天也是。
向軒知道霍深見身手很厲害,但為了鬱長洱,他還是鼓起勇氣不服輸地叫板。
霍深見的嗓音越來越低沉淡漠。
“再說一遍,我們談談。讓她去休息。”
“我也再說……你做……”
向軒疼得“夢”字說不出來了。
走廊儘頭,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
聲音很輕,很軟,很弱小。
但卻成功得讓現場陷入一片安靜。
鬱小包子嚇壞了,捂著臉小聲地哭,傷心得很。
“不要打向軒……不要打他……”
向軒嘴角得瑟地揚起。
朵朵最在乎得果然是他。
沒白疼這小丫頭一場。
向軒剛想說“沒事兒,你哥不疼”,還沒來得及說,霍深見已經鬆手了。
身上的施力已經沒有了。
向軒虛弱地跪在地上起不來,白天天和梁鵬立刻過去扶他。
霍深見往回走,試圖輕輕攬住鬱長洱安慰她,卻被鬱長洱退後躲開了。
小姑娘眼睛裡都是淚水,小崽崽不怕獅子王的架勢瞪著霍深見,“你打向軒!”
男人開口淡淡解釋,“我隻是壓製他,沒有打他。”
的確沒有打他,一個巴掌一個拳頭都沒有。
但達到的效果遠遠比沒有章法的揍人來得可怕。
“你就是打他了……”鬱長洱又害怕又傷心,“向軒肯定很疼……”
疼是肯定的。
霍深見心裡有氣,出手難免重了一些。
誰讓他在小耳朵麵前胡說八道的。
霍深見的身手,他想抱鬱長洱,鬱長洱肯定是躲不開的。
小姑娘被男人稍稍使了些力困在懷裡,輕輕壓在心裡牆上。
霍深見撫摸過鬱長洱戴著帽子的小腦袋,在她的帽子上落下安慰意味的一吻。
“你下去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我找人陪著你好不好?
我來跟向軒談談。”
鬱小姑娘肩膀一縮,也沒能躲開霍深見的吻,弱弱地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
“你不要打向軒……”
“好。”
男人聲音略帶苦澀地應是,那雙平靜淡然的眸子裡掠過淡淡的燥意,卻還是要耐心地跟小姑娘保證。
“我不動他。”
到現在這個局麵,要留下來還是回去,很顯然已經不由向軒做主了。
霍深見說要談談,那就得談談。
霍深見放開她,鬱長洱走過去蹲在向軒身邊,皺著眉摸摸他臟兮兮的頭發。
每一個崽崽心中,“老父親”都是很脆弱的。
鬱長洱仰著腦袋再一次跟霍深見說。
“你真的彆打他,他會被打壞掉的。”
向軒:……
是護著他的話,向著他在乎他的話吧?
可是怎麼聽著這麼變扭呢……
他是八十歲還是九十歲啊,一打就壞
向軒伸出自己臟兮兮的手在鬱長洱的小臉上摸了一下,鬱長洱的臉立刻多了一道咖啡色的泥土漬。
“沒事兒,你哥耐揍。”
果然是家長對崽崽,隻要崽崽安全地活著就好了。
至於崽崽活得精不精致,完全就不再家長的考慮範圍之內。
你看他一手泥敢不敢往他女朋友臉上糊?
感覺他是故意的……
鬱長洱好好一個乾乾淨淨的溫室小花朵,愣是讓他糊得小臉臟兮兮的。
白天天和梁鵬身上也糊到了泥。
霍深見眼中閃過不悅。
但到底什麼都沒說。
他把鬱長洱從地上拉起來,身邊的保鏢立刻遞上手帕。
霍深見仔細地給鬱長洱擦掉了泥漬。
仿佛示威一樣看了向軒一眼,在鬱長洱額頭上落下一吻。
向軒眼睛要噴火。
鬱長洱乖乖地任霍深見親了。
很快過來兩個漂亮的工作人員小姐姐,溫柔殷勤地擁著鬱長洱走了。
鬱長洱一走,霍深見的臉色也沒有那麼好看了。
變得更冰。
一句話沒說,直接邁開大步推門進了一間會議室。
為了方便客人突如其來的工作,七層有好幾間大會議室。
裡麵有沙發區也有會議桌。
霍深見一走,陳燁清肖景立刻跟上。
梁鵬和白天天扶著向軒。
保鏢全部跟在他們身後,好像防止向軒他們逃跑一樣。
梁鵬小聲說,“深哥看在鬱長洱的麵子上,已經對你很手下留情了。
他以前練我們的時候那才叫狠呢。
不過也是,誰讓你在深哥麵前搶鬱長洱呢,你蹦踏得太歡了。”
向軒:“呸,你們都不是好人!”
梁鵬打哈哈,“彆呀,咱倆多投契啊,都是朋友。”
向軒無聲反駁,“朋個屁……”
會議室裡,霍深見坐著,肖景和陳燁清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大概是為了給霍深見增加氣勢,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
霍深見看了他們好幾眼。
梁鵬低頭笑。
景哥和阿清真的有一朝回到四年前的感覺。
如臨大敵。
他們總裁,還需要身邊立兩根柱子才能有氣勢嗎……
往那一坐全身上下都寫著大佬好嗎?
霍深見這邊個個西裝革履,反觀向軒那邊。
向軒自己臟,把白天天也蹭臟了。
很弱很沒有氣勢。
如果這是一場談判,那麼向軒他們還沒開口就輸了。
梁鵬雖然和向軒做了朋友,但霍深見是他永遠不變的立場。
由於不好意思坐著,於是他也站在了陳燁清旁邊。
向軒臉色陰沉地看著霍深見。
有什麼好說的,事情就擺在那裡。
他想報複朵朵,這是毋庸置疑的。
霍深見這邊的人,都是在商場中打滾多年的人。哪怕是梁鵬,畢竟也是身居高位多年。
而向軒跟白天天,一個剛剛工作,一個還完全學生模樣。
即使大家年齡一樣,但比氣場,向軒他們輸得太慘。
向軒率先開口,表情儘量玩世不恭。
“你想說什麼?說吧?”
他倒要看看霍深見能說出一朵花來不成。
陳燁清剛想說話,向軒的手機響了,轉過身接電話。
“喂,畔畔,我回帝京了。
嗯,想你呢,怎麼會不想你。
今天太累了,明天去看你。
愛你哦畔畔。”
向軒的女朋友徐畔。
向軒電話一掛,對麵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屑。
狼狽成這個樣子,還和女朋友膩歪。
連白天天都翻了個白眼。
向軒:“看什麼看你們這群單身狗!我有女朋友你們有嗎?!
從霍深見到梁鵬,一群單身狗!”
陳燁清:“你……”
還真讓他說對了。靠!
霍深見雙手抱胸,靠在沙發裡,轉頭眼皮懶懶地撩起,反問。
“你從中作梗我怎麼可能不單身?”
向軒把自己的臟領帶打打好,“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華國追你霍總裁的女人,從你們公司門口能排到郊區去,你隨便挑一個胸大無腦的不就好了?”
霍深見的眼中閃著淡淡的水澤。
“我隻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