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君君異常, 並且朝她撲來的時候,令月其實並不怎麼慌亂,如果真的要說原因, 大概就是本能。
她相信君君是本能。
下一刻, 攜裹著凜冽爪風的大老虎與她側身擦過, 令月終於看到讓它發怒的根本原因,一個人。
什麼時候出現的?
令月沒有半分察覺, 眼看君君和他纏鬥起來, 她立刻出手, 二對一,黑袍裹身的男人出手狠辣又遊刃有餘,她曾經交過手的玄門協會和他根本沒有可比性。
所以, 令月可以斷定, 這是兩波人。
腳下的蚌精發出嚶嚶嚶的哭泣聲,顯然嚇得不輕,令月仿佛聽見一聲輕嘲:“幾千年了,一點兒膽子都不長。”
她還沒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男人飛身衝向瀑布,刹那間, 無數黑色濃霧席卷而來,天昏地暗, 這一片早在剛才開始, 便成了徹底的真空地帶。
令月晃了晃身體, 終於意識到什麼不對, 她趴在君君背上,幾乎貼著它的耳朵說:“有毒。”
下一刻,令月失去了所有意識。
君君惡狠狠地盯著瀑布:“混蛋!”
從它的眼神倒是可以看出, 它應該認識對方。
這邊,神秘人撕開瀑布之後,入目的空間並不大,但是,裡麵竟然立著一條三人合抱也保不住的青銅立柱,上麵雕刻著猙獰的獸首和鎖鏈,它的形狀如羊身人麵,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
如果令月在這裡,一定能一眼認出來,是上古凶獸饕餮。
他要乾什麼?
下一刻,神秘人直接撫摸上巨大的祭柱,冷冰冰的祭柱立刻逸散出嬰兒似的哭聲,更像是嚎叫,雕刻在巨大銅柱上的饕餮身型微動。
“好久不見。”他摘下兜帽,俊美的臉上浮出愉悅的笑意。
話音剛落,祭柱瞬間融化成一團液體,封印在裡麵上千年的凶獸搖頭擺尾,哈哈大笑:“我出來了!”
哪有什麼所謂的龍脈,有的,分明是一頭上古凶獸。
不過,這頭凶獸有些憨憨。
見到他的第一麵,直接張大了嘴巴。
男人皺著眉頭,不解地問:“乾嘛?”
“餓了哇。”
饕餮餓得連原型都維持不住,直接變成了一頭小羊崽兒,躺在他腳邊,嘴巴大張,叫個不停:“主人,我餓了呀,那啥麅子、野鹿還是啥山珍野味,先來一百斤給俺塞塞牙縫兒。”
男人:“……”
半晌,山洞裡傳出遏製不住的怒吼:“你給我滾吧!”
*
“醫生,她醒啦!”
令月睜開眼,清脆的聲音傳進耳朵裡,她眼珠動了動,喬喬那張可愛的小圓臉綻開大大的笑容,笑嗬嗬地看著她。
一邊說,一邊朝醫生招手,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聲音忽然變得和緩起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過來檢查身體,測量血壓,令月聽見他的聲音:“病人家屬不用緊張,她醒了就證明沒什麼大事兒了。”
令月抬眸,目光劃過男醫生的臉,忽然明白了喬喬這副姿態的根本原因。
這邊,喬喬還在絞儘腦汁地扯話題:“那要不要再住院觀察幾天啊?”
醫生看了眼喬喬:“她身體比你還好。”
令月:“……”
就差明晃晃地說她再住下去,就是浪費醫療資源,令月心裡歎氣,默默用手蓋住腦門,想到之前的事,她又忍不住心梗一瞬。
那家夥到底是什麼人?!
或許他不是人?
她正想著有空再去一趟,旁邊的喬喬已經開始開罐頭,削水果,邊削果皮邊說:“月月,你可真是太幸運啦!”
令月聞言有些好奇,聽見她繼續說道:“誒呀,你不知道,這幾天長白山突然下起暴雪啦,雪下得老大老大啦,要不是警察同誌在山腳看見你,我跟老爹差點兒衝上山。”
“不過,你要是想去,現在也去不成了,聽說至少要半個月,山上才能穩住。”
“而且現在那山上也不讓人進了。”
喬喬說起這,還有些心有餘悸,想當初,她和老喬得知山上突降下雪,急匆匆趕過去,沒想到,差點兒給嚇死。
發現的可不止令月,還有橫七豎八倆仨人,其中一個已經冷成了冰碴子,旁邊還有超級大的動物爪印,山上的老獵人都是,這是老虎爪印啊!
警方又根據幾名盜獵者身上的工具和令月之前的舉報,佐證了這些猜測,當即決定封山
可以說,令月短時間內想再次進山,是徹底不成了。
她想著,麵前懟過來一個小碗,金燦燦的大個黃桃罐頭,並著幾顆Q彈雪白的椰果粒,一起盛好了放在碗裡。
喬喬:“吃點兒水果罐頭?這玩兒意老好吃啦!”
令月點點頭,索性不想了,至於老虎爪印,她下意識撥弄手腕上的紅繩,忽然發覺空空蕩蕩,君君呢?
君君怎麼會不見了?
令月沒由來一陣心慌,聽見門外響起嘰嘰喳喳的吵鬨聲,喬喬氣衝衝地拉開門:“咋——回事兒啊?”
除了開頭一句話氣勢磅礴,後麵簡直直接調轉一百八十度,惹得令月不禁側目,難道是剛才的醫生回來了?
答案是,沒有。
白澤守在一邊,眼神輕瞥,穿著白衣白褲的白發少年桀驁不馴的立在另一邊,原本神氣活現,像隻霸道的小老虎,忽然看到門開了,他立刻乖乖並攏腳尖。
“月月,是我呀。”
喬喬哇哇哇地捂住嘴,無聲地衝著令月對口型:好一隻會賣乖又懂事小奶狗!
令月悄咪咪瞥了眼,正對上他的目光,刹那間,仿佛看見他身後搖搖晃晃的毛絨絨大尾巴。
看見令月之後,白發少年恨不得馬上衝進去,動作毛毛躁躁,卻讓人瞬間想起冬天的小太陽。
令月歎了口氣:“進來吧。”
隨著這句話,她的擔心也隨之消失,至於眼前的少年,她還能看不出來嗎,不是君君又是誰?
隻是——
令月眼神示意他:你怎麼突然變成人形了?
令月好奇,但是並不驚訝,主要是她早就知道君君能幻化成人,不過它一直很驕傲自己的原型。
總說“我原型天下第一好看!”“月月喜歡毛絨絨,那我就一直都是毛絨絨!”之類的話,所以令月從來沒想過,它會突然變成人。
現在一看,倒也不錯。
令月點點頭,旁邊的君君好像得到了什麼莫大的篤定,順勢端起小碗:“月月,我來喂你吃水果。”
喬喬抓了抓頭發,忽然覺得,這屋子好狹窄。
屋子裡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她自己QAQ
喬喬悄咪咪帶上門,發現屋子裡根本沒人注意到自己,不由得歎了口氣,真是見色忘友啊!
不過,事情也並不像她想的那樣發展,君君和令月簡單說了一下她昏迷之後的事情,和喬喬說的沒什麼差彆。
不過,他邊說邊眼神躲閃,磨磨蹭蹭地說:“還有一件事。”
令月:“???”
“山穀……塌了。”
令月剛升起故地重遊的心思,徹底破滅了,沉默中,她岔開話題:“要不,先吃個蘋果?”
還是喬喬剛才削好的,這會兒有點兒氧化,君君笑得很開心,令月瞥了眼就忍不住偏頭,越看越像……地主家的傻兒子啦。
不過因為人長得帥,看起來就是乖乖巧巧的軟萌小奶狗。
傍晚,令月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院。
醫院門口,熙熙攘攘的人流裡,一個挺著大肚子的清秀女人露出一抹笑意,才慢騰騰地瞥向大門,這般怪異的舉動,惹得同伴忍不住身體發抖。
同伴忍不住拉住她:“咱還是彆、彆這麼做了吧?”
女人眼底浮出一抹恨意:“彆啥彆,我咋就告訴你這個廢物了,要不是他,我能變成現在這樣嗎?他毀了我的前程,我就是跟他搞個惡作劇,你要是害怕趁早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