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怡荷家裡做點兒珠寶首飾的生意,就連周家都比不上, 更彆說去和圈內巨鱷曲家比了。誇張點兒說, 她家那點兒小產業就像是一隻螞蟻, 分分鐘能被曲家摁死。
現在甭管曲家二少和路倪是什麼關係, 也甭問曲家二少能不能插手曲家的家業。
曲問野這個人, 都是汪怡荷得罪不起的。
汪怡荷頓時就慌了啊, 趕緊換了張嘴臉:“不不不,剛才和路小姐開玩笑呢。這手鏈我的確喜歡, 但本來就是路小姐先看上的嘛, 也應該由路小姐帶走。”
周詩雅:“……”
汪怡荷顧不上去理會好友的表情, 幾步上前, 將手鏈從包裝盒裡取出來, 往路遊遊手上戴,臉上掛著的笑容簡直真誠到令人拍手叫絕:“這手鏈真好看,我配不上的, 隻有路小姐這麼漂亮才配得上。”
哦豁,還是個演技不錯的紙片人。
路遊遊雖然已經對這手鏈失去了興致,但便宜不占王八蛋,白撿來的不要錢誰不要?
她也不忸怩,輕飄飄地順手就收下了:“謝謝。”
汪怡荷稍稍鬆了口氣,轉過身,正要和曲問野解釋兩句, 博一下好感。
誰知一抬頭, 曲問野幽暗的視線卻落在她握著路倪手腕的那隻手上。
汪怡荷:“……”
她後脖頸一涼, 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鬆開了手。
本以為汪怡荷非常識時務地主動道歉,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周詩雅和周嘉年雖然沒什麼動作,但心底巨石也悄悄落地,畢竟曲家真要找起麻煩來,他們周家也根本不夠看的。
可誰知曲問野滿意地看著手鏈落入路遊遊的手上後,隨即便抬起頭看向他們三人。
三個人心中一咯噔。
果不其然,曲家二少這個穿著病號服的狗東西,看起來撞壞了腦袋智商不怎麼高的樣子,記性卻是好得很。
他眉頭一皺,說怒就怒:“這三個人怎麼還在這裡?來人,把他們拖出去。”
拖你妹拖,三個人紛紛懷疑自己和曲家二少不在一個朝代。
曲問野身後的幾個壯漢保鏢圍過去,麵無表情,氣勢洶洶,對三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三位立刻離開這裡。”
玻璃門外經過的人紛紛看來。
周詩雅臉色發白,汪怡荷臉上掛著的笑容非常勉強,而周嘉年隻覺丟臉,敢怒不敢言,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不要衝上去和曲問野打一架。
曲問野顯然無法理解自己都說“拖出去”了,幾個“侍衛”的“拖”還能如此磨蹭,他覺得在路遊遊麵前丟了顏麵,表情不由得陰鷙起來,看起來比周嘉年還要生氣:“沒用的廢物。”
“嘩——”地一下,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劍。
拔劍的姿勢相當乾脆利落,還真跟在千軍萬馬中廝殺過似的。
一道銀光閃過,眾人悚然失驚。
汪怡荷差點尖叫起來。
接著就發現曲問野手中的隻是一把仿真度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具劍。
被他輕輕一捏,竟然斷了,哢擦兩半砸在地上。
眾人視線隨著斷掉的玩具劍落在地上:“……”
空氣靜默了三秒鐘。
路遊遊鼓著腮幫子,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努力憋住不笑出來。
曲問野臉都青了,把手裡的劍柄又哢擦一下折成兩半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齒道:“曲問驊呢,讓他提頭來見,他把孤的劍弄哪裡去了?!”
眼看著曲家小少爺又要發瘋,一名保鏢求救性的視線落在了路遊遊身上。
路遊遊強忍著笑,走了過去在輪椅旁蹲下。
彆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經理在旁邊悄悄抹冷汗,她還敢走過去,經理覺得她真是不怕死。
可誰知路遊遊拍了拍曲問野的腿,對他笑了一下,曲問野的表情就由陰鷙暴怒轉為稍稍冷靜下來,繼而甚至有點委屈:“你想說什麼?”
眾人簡直一陣窒息。
不是說曲家二少從常春藤回來,帥氣俊朗人中之龍嗎,看起來不是這樣啊,看起來完全就像是被路遊遊迷得七葷八素的昏君啊。
還是說一場車禍不僅摔傷了腿,還把腦子給徹底整壞了?
路遊遊:“沒必要在門口立牌子,太侮辱人了,曲二少您不想再讓他們來,直接通知下去,讓這一片產業的人記住他們的臉,以後不讓來買東西不就成了嗎?”
曲問野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說:“有道理。”
汪怡荷和周詩雅、周嘉年多少鬆了口氣。
要不是路遊遊勸了一下,曲家二少這看起來腦子壓根不清醒的貨,恐怕真能做出“他們與狗不得入內”這種事。
到時候汪家與周家恐怕要成為整個圈子的笑柄。
就隻是曲家這一片產業經營著很多全國唯一的奢侈品,隻怕以後各種宴會場合,這些品牌都要拒絕為周詩雅和汪怡荷提供服務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這口氣徹底鬆懈下來,就聽曲問野又認真地道:“可她們不能進來,她們不是還有許多朋友可以進來代為購買麼?這樣一來法令也不夠嚴正。”
曲問野還真的思索了下,拍了下輪椅,道:“不如日後讓認識這三人的人都不許進來了吧,一定要做到法令如山。”
眾人:……
法令如山你媽賣批啊。
這何止是腦子撞壞了,簡直失了智。
等汪怡荷三人從大廈裡出來,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一場衝突起源於汪怡荷與路遊遊爭奪一條破手鏈了。
他們被那位瘋瘋癲癲的曲家二少折騰得夠嗆,出來之前,還真的被保鏢拉著去做了信息采集,以後和他們相關的人都沒辦法進入曲家的這一片商業中心了。
三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尤其是汪怡荷。
她是幫周詩雅出頭,才莫名其妙得罪了曲家二少。早知道如此,她何必出這個頭?
她戴上墨鏡,回頭看了眼整片商業中心,還不知道回去怎麼和父母以及汪氏交代,殺了路遊遊的心思都有了:“路倪一個孤兒,什麼時候攀上的曲家人?”
周詩雅哪裡回答得出來她這個問題,心中也正匪夷所思:“不知道,倒是前幾天見到她上了曲家的車……”
周嘉年皺起眉,瞪了汪怡荷一眼:“彆孤兒孤兒的叫,你算老幾?”
說完他也不去管汪怡荷的表情,把車鑰匙往周詩雅懷裡一扔:“我還有事,你們自己回去。”
扭頭就走了。
汪怡荷:???
汪怡荷一把將墨鏡摘下來,怒道:“你弟弟今天怎麼了?失心瘋了?被曲問野針對關我屁事?他這是在怪我不該多管你的閒事?”
周詩雅看著周嘉年遠去的背影,笑得很勉強:“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彆多想,和你沒關係。”
汪怡荷忍著怒氣,也轉身走了。
周詩雅立在原地,轉頭朝著出來的方向看了眼,臉色沉了下來。
*
這三人走後,曲問驊正在趕來的路上。
經理和櫃員以前是不認識路遊遊,但經過今天曲問野這麼一鬨,簡直全都將路遊遊的臉刻骨銘心,恨不得將櫃台掏空,所有路遊遊喜歡的全都捧到路遊遊手上。
路遊遊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是曲問驊。
還沒接起來,曲問野便搖著輪椅飛快到她麵前,漆黑深邃的眼睛盯著她手裡的手機,叫人看出了幾分委屈:“誰打來的?曲問驊嗎?這麼開心?剛才還和野男人拉拉扯扯的,現在又和曲問驊這狗東西打電話。”
說完他像是想來奪路遊遊的手機。
但路遊遊快速退了一步,無語地看著他:“曲二少,你不也是男的嗎?你這不算拉拉扯扯?”
曲問野:“他們與孤能一樣嗎?孤還是太子的時候你就是孤的太子妃——”
話還沒說完,路遊遊靈光一閃,拿著手機機智地閃進了女洗手間。
曲問野氣得想跟上來,不過看樣子他雖然撞壞了腦袋,但還知道這是女人如廁的地方,何況有台階,輪椅也上不來,他隻得被丟在了外麵,氣得悶著頭一言不發。
路遊遊在洗手間裡接通了曲問驊的電話。
好在曲家還算有個正常人,溝通起來比較方便。
路遊遊喘了口氣:“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現在才接起來。”
“沒關係,我也沒有等很久。”曲問驊在電話裡仍然是彬彬有禮的樣子,先問了路遊遊晚禮服是否合適,才輕笑一聲,解釋道:“今天我弟弟例行被保鏢送去醫院檢查,沒想到半路上他竟然威脅保鏢停了車,我想他應當是看到你了,所以才這麼激動。”
“不過路小姐你放心,我已經在路上了,很快來將他領回去。”
路遊遊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前見過我嗎,為什麼一直追著我?”
曲問驊道:“醫生對此的解釋是精神錯亂,可能是當時他剛好看到了你的照片,所以在想象中與你發生過什麼。給你帶來的不便,真的非常抱歉。”
路遊遊理解地點點頭,說:“他這種情況還能好轉嗎?”
年紀輕輕的就成這樣了,以後可怎麼辦?
曲問驊歎了口氣:“隻能儘力治療了。”
路遊遊:“他今天還掏出來一柄玩具劍。”
曲問驊似乎是在電話那邊卡了下殼,隨後一言難儘地道:“原本那是一柄真劍,他出車禍之後在一場拍賣會上見到了,非說是他的,老爺子疼愛他,隻好為他買了下來。但為了防止他用那柄劍傷害到自己,我悄悄讓人替換成了一把玩具劍。”
“對不起,沒有嚇到你吧?”
路遊遊搖搖頭,說:“不過我瞧著他除了有輕微的臆想症,朝代混亂之外,其他的思維行為倒是與常人無異。”
曲問驊道:“沒錯,所以我想請路小姐您幫我個忙,請你不要歧視他,也不要把他當傻子看待,把他當正常人就好。他比起半個月前已經有所緩解了,現在能接受他處於一個和平的現代了。”
比起上次的確已經好多了,就連“孤”都糾正成了“我”。